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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三)


张答应出事,却也就是在纯妃邀了满园妃嫔来她的杏花春馆小聚之日。

        张答应就住在杏花春馆,前边的热闹自也是瞒不过她。

        纯妃设了小宴,取出她从前酿制的杏花酒,盛在酒盏中邀一众妃嫔品酒。

        香醇浓郁的酒香伴随着杏花的清香,被制作成鲜花形状的花糕晶莹剔透;玥琳正端着杏花酒细品,听见高舒窈轻笑着同她说起:“妹妹的住所武陵春馆也是个桃花源。”

        “前两日我和乌兰图雅收了两筐桃花,清洗了晾晒干要酿桃花酒的。只是不如若沅姐的杏花酒这般甘醇清香。”玥琳端起酒盏向一众妃嫔遥遥相敬,海贵人也是嫣然一笑着说:“臣妾不过雕虫小技,不及纯妃姐姐的佳酿。”

        纯妃招手让锦绣又取来一坛陈酿,吩咐两个宫女为一圈妃嫔斟酒,一边说起:“这是我怀永璋那年酿的酒,埋在潜邸院里的树下。后来进宫时就将这坛酒挖出来,如今邀几位姐妹一同品尝。”

        高舒窈不禁莞尔道:“这般说来,纯妃妹妹你这酒倒是开早了。若等到再过十年,永璋娶媳妇时再取出来宴宾客,岂不美哉。”

        纯妃仍是眉眼弯弯地笑着:“如今说这些可都还早呢。”

        院里正是其乐融融,却见一个女子娉婷而来,就袅袅而拜道:“嫔妾拜见各位姐姐。”定眼一看正是住在杏花春馆后边的张答应。

        她穿着粉色宫装,打扮得人比花娇。

        纯妃不喜欢张答应张扬的性子,只是碍于她如今可能身怀有孕的缘故,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然后吩咐给张答应添一张椅子,照着位份就添在陈云缨的左边。

        陈贵人还因为前些时日的事,对张答应有些抵触,见张答应在她身旁坐下就微不可见地往海贵人边上挪了下。

        张答应似是对陈贵人不屑地撇撇嘴,然后正要端起酒盏吃着。

        “本宫这陈酒很烈,只怕妹妹吃不惯。”纯妃的声音响起,同张答应说道。

        “娘娘放心。嫔妾从前在家里,也最是喜欢吃烈酒。”张答应倒是满不在意地说着,端起酒盏品了一口陈酒,平素张扬的眉眼也稍稍弯起,好似沉浸入烈酒的甘醇。

        纯妃神□□言又止,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许是因为张答应贸然前来之故,小聚也少了几分方才的乐趣;待到众人即将辞了纯妃各自回去的时候,张答应突然靠在宫女身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啊,我的肚子好痛。”

        纯妃她们在几日前都听到风声,说张答应好似有了身孕。

        如今听她呼唤腹痛不止,都惊得后退半步,生怕此事粘连上自己。

        纵是玥琳早已知晓张答应并未身怀六甲,如今见她这般情形也被惊愣了一下。

        “血,血。”陈贵人颤巍巍地指着张答应的裙子,她的袍子已被沁出来的血迹染红了一片,前额也是冷汗渗渗。

        “快去传太医。”还是高舒窈反应过来,回头吩咐绿绮道。

        又让宫女连忙将张答应扶进屋里,张答应已是抓住高舒窈的手痛苦地哀求道:“贵妃娘娘,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高舒窈不敢推开她,惊疑张答应是否当真已身怀有孕。

        此事一旦沾上了皇嗣,可就并非小事了。

        待到太医赶来到杏花春馆,乾隆和皇后也得到消息从九州河晏过来。

        看见张答应的血袍,皇后也是吓了一跳,才听见张答应苦苦哀求着太医要救救她的孩子。

        “张答应怀上了?”皇后向张答应的宫女问起,两人都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不敢应声;皇后只好吩咐太医一定要好生救治张答应,保住皇嗣。

        乾隆在外边也问责起一众妃嫔,方才究竟是如何缘故,张答应怎么就突然不好了。

        纯妃跪在地上口称不知,张答应过来只吃了两盏陈酒,她还特意提醒过张答应,张答应也未曾在意。她们都并不知晓张答应有孕,故而也未曾特意照顾着张答应。

        况且那盏陈酒是众位妃嫔都吃了,对女子并无害处的。

        医侍检查过张答应酒盏里还剩下的半盏残酒,确定只是寻常酒水。

        “皇上,娘娘。”为张答应看诊的太医出来,就向乾隆和皇后禀报,“依臣所见,张答应并非有孕,而是正好来了月信。张答应腹痛不止也正是因为如此缘故。”

        原来张答应并未有孕!其余人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战战兢兢地等待乾隆的怒火。

        此事只是张答应的错处,与她们都没有关系。

        张答应在屋里听到说她并未有身孕,神色呆滞着许久,才抚着仍是抽搐疼痛的小腹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样也好,也算是称心遂愿了。

        乾隆斥责张答应行事不稳重,难当嫔妃之贤德;便令纯妃这个主位娘娘看好了张答应,莫要日后再惹是生非,致使后宫不宁。

        至于张答应有几分错处,如今乾隆都不愿细究。

        张答应仍是被送回她屋里,让教养嬷嬷好生训导她的性子,日后若再招惹了这般是非便是大过。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前些时日得了乾隆欢喜的张答应竟是这样失了恩宠。

        从前乾隆喜欢她张扬的性子,觉得很是新鲜有趣;但在此后就变成了不稳重的女子,这好处也就变成了厌恶。

        帝王恩宠,素来都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未曾想就不过两日后,就传来消息说张答应悬梁自尽了,方才被她身边的宫女救下。

        嫔妃自戕乃是株连全家的大罪,如今消息还被纯妃压着。

        前朝宫中也有先例,不得宠的小妃嫔若自戕,主位嫔妃若好心意也会遮掩一二,报上去病逝也无人追究。等到入土为安后,自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惊扰了逝者。

        皇家也需要脸面,妃嫔自戕就是将皇家的脸面踩在地上,故而若说病逝也算是全了这份颜面。

        如今张答应被救下,消息自也传不到九州河晏。

        太医说张答应的精神不太好,需要静养;纯妃踩向皇后禀明了,就让张答应移到后边的屋子住。

        而乾隆早已忘记了张答应此人,在柏氏姊妹的温柔乡中沉沦。

        柏氏姊妹端的是绿肥红瘦之姿,听说柏常在正在学掌中舞,仿前朝飞燕以期取悦乾隆得蒙盛宠。

        只是乾隆终究不是汉成帝,柏常在也不如赵飞燕飘若游龙。

        柏贵人倒仍是端庄淡雅的模样,与她妹妹是全然不同的颜色。

        玥琳在太后跟前侍奉时,就曾见柏贵人求见,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原是不太愿意召柏贵人到跟前说话,只是见怜于她一片孝心,几次过后也允了柏贵人进寿康宫叙话。

        太后喜爱满妃,而纯妃和嘉嫔倒也因为生育了子女,也能得到太后的几分青睐,请安时也能得到近前问话的机会。

        到乾隆的万寿节时,也是在圆明园众妃祝寿。

        乾隆已为国君之尊,享四海之奉,珍奇宝物在他面前都是不足称道的;故而众妃嫔准备给乾隆的祝寿礼,便是从讨巧一事上做的文章。

        因着先前玥琳给太后的祝寿礼便是佛经屏风,如今乾隆寿辰的祝礼也是早早备下,也很是费了一份心思。

        从来到圆明园之初,玥琳就备下了绣架和绣线,以素锦为底,绣出一幅海晏河清图。

        只是这幅绣品以她一人之力,恐是难以在乾隆寿宴之前绣完。

        思索之后玥琳就邀海贵人、陈贵人倾力同做,以三人之名为乾隆祝寿。

        宫中长日漫漫,也是作以打发时间。

        两位贵人都还未有打算,听玥琳之意便都应下。

        圆明园树荫清凉,只是炎热酷暑下妃嫔也不愿出门,屋里放置着冰盆子也能更为凉爽。

        这段时日海贵人和陈贵人就留在玥琳的正殿,与玥琳一同用午膳和晚膳。

        她们三人在宫中都不算受宠,平素乾隆都不会召她们到跟前侍奉。

        海贵人和陈贵人的女红都很不错,几人穿针引线在绣架上刺绣,一边闲暇地说着话。

        海贵人抚着绣架上已是刺绣完的碎花,余光瞥见陈贵人也在认真地穿着几缕线,玥琳也只是语气平淡地问起张答应以前是不是总欺负她。

        “臣妾觉得其实张答应也挺可怜的。”陈贵人愣了一下,才低声道。

        “你就是太良善了。如今还只是张氏,待到日后宫中还会进来无数新人。”玥琳轻声提点着她。

        她能理解陈云缨不愿争宠的想法,但她好歹是贵人,日后总会晋为一宫主位;若再这样软弱可欺,如何能掌管起一宫之事。

        陈云缨直到乾隆十二年才被晋为婉嫔,无外乎也是乾隆和皇后觉得她担不起一宫主位,还不如让她在翊坤宫安安稳稳地做着贵人,娴妃总不会亏待了她。

        陈贵人低着头,轻揉着指上那两股线,低低地应着。

        只是听到陈云缨竟还怜悯于张答应,玥琳有些诧异:“你可是听到了宫里的一些传言?关于张答应母家的事情。”

        陈贵人仍是低头垂眸,显然是默认了玥琳的话。

        在张答应移宫前便听到传言,说张答应怨恨于她的母家,更不愿因为她受宠而让她的母家受到加恩。

        此事虽全无根据,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直到张答应移宫后,传言才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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