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在老师看来樱井桃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的姿势就是在上课睡觉，手里头捏的粉笔蓄势待发。
完全是看在小姑娘平时答题积极认真听讲的份上才没丢出去。
喊了遍没得到应答。
他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看向她旁边坐着的孤爪同学。
……你去叫醒她啊？光坐着看我喊？
成功接收信号的研磨默默和老师对视几秒。
实际上樱井桃根本没睡着。
同学站起来的声音、老师讲课的声音、期间班主任把后座栗原同学叫出去的声音都既清楚又模糊地被双耳捕捉到。
好痛，好晕，为什么五月份要换夏服……
不光是痛的。
裸露的手臂和腿上都好冷，尽管如此额间也有不舒服出的冷汗。
这种情况就像死循环，冷所以更痛，痛出冷汗后吹风更冷。
还有身边研磨说的话。
音量还是很小。
“……她身体不舒服。”
她脑补了下社恐人碰到麻烦事微蹙着眉纠结的样子，慢吞吞抬头向左边看去。
嗯……眼花了？
老师闻言在讲台上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研磨同样用目光询问她。
虽然连应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但她重重点头。
医务室的床和被子还有止痛药——
我来了——
她本来是想自己去的，不曾想研磨跟着她站起来。两个平时表现让人放心的好学生，老师随口叮嘱句就放他们走了。
她最后的理智都用来在老师面前抑制住自己的嘴角上扬。
一出教室她就开始提前为安详躺好做个和床锁死的小废物满脸幸福。
甚至扶着墙走的步伐都开始轻飘飘。
飘过头了。
“其实没什么的啦~”
“研磨不用跟着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诶，研磨不会是想逃课吧？”
研磨跟在她旁边都无语了：……你看着还挺开心。
医务室在一楼。
这种名为“被窝の召唤”的开心持续到下楼梯。紧接着她腿一软，膝盖一弯。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樱井桃：“……”最后看眼即将和她亲密接触的十几节台阶。
完球，让你天天在床上窝着模仿安详修狗表情包。
这次是真的要安详，是指咕噜咕噜滚到底下那种走得安详。
她下意识闭眼。
……
再睁眼，扭头。
活过来了，研磨，我的卡密！
等我写个八百字小作文夸你！
想这么吹彩虹屁来着。
但她新上任的卡密沉默低眸的样子让她紧张得把彩虹屁咽下去。
开始总觉得研磨挺少有表情的，主要是他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直到她被数学题折磨的时候他笑出声了。
是嘲笑！当时她就怒了，出言挑衅：“有本事你教会我啊！”
研磨闻言露出迷之轻蔑的表情。
后来研磨自己十几分钟能做完的课后作业教了一整个午休她才堪堪搞懂。
“轻蔑不起来了吧，哼哼。”
研磨：“……”
总之物以稀为贵嘛……
在那之后，樱井桃就饶有兴趣地观察他。
她发现对方小表情其实很多，意外地很喜欢皱眉，还有说到灰羽列夫时迷之嫌弃又宠溺的表情。
还有她最最喜欢的不情愿别扭撇嘴移开视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再看看现在靠近放大貌似毫无情绪波澜的脸，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唇角比平时微微下压。
还好研磨是话少的设定。
不然这个表情挺适合开嘲讽，比如说——
“哈，要自己去医务室的话说完都没一分钟就要摔跤了真没用啊~”
丢人！实在是丢人！
樱井桃支支吾吾小声：“我站稳了。”
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
箍在腰间的手臂经过提醒迅速收回。
还是离得很近，研磨琥珀色眸里映出她的样子。
“走……走吧！我会扶好旁边的！”
沉默地一前一后走。
怕她摔下去，手臂揽上她腰时没想那么多，只刻意控制着手掌抬起别碰到。
夏季校服衬衫布料薄得很。
衬衫腰际的皱痕像是播放键，目光触及的那个瞬间，就开始不断在脑子里回放刚才的画面。
他摁下不存在的强制退出播放按钮，盯起藏不住浑身散发“我在别扭”气场的樱井桃。
“……怎么了？”
她晕晕的，脑袋没转过弯，有些苦恼地说：“在想是说谢谢比较好呢还是抱歉比较好还是太好了比较好？”
“而且刚立完flag就差点咕噜咕噜滚下去，打脸来得太丝滑好羞耻好想逃。”
研磨：“……”
你想得还挺多，可惜就是唯独没有害羞。
半晌，和以往同样平静的声线在身后响起：“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为什么是肯定的语气？
不对。
樱井桃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原地皱眉疑惑了会儿，转身面对他：“……啊？”
每一层楼梯转角的平台都会有窗户，研磨逆着光站在最后一个台阶，定定凝视。
语速慢吞吞地轻声引导：“为什么会有想说抱歉的想法产生呢。”
樱井桃看得愣愣的。
之前她无聊时会想……
几年下来小黑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变化巨大，看不出小时候害羞内向的属性。
研磨就不会，还是安安静静的。虽然长情的对象是游戏，但也会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淡漠、清冷、距离感、聪明。
是青春言情小说男主角中很流行的设定。
也许是逆光带着阴影，和平时没差的无害表情却让她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错觉吧？淡漠感变成危险什么的。
“……”定义为错觉后她扭头就忘，喜滋滋开口，“研磨我好开心。”
研磨：“？”
“有时候会在意和你的相处方式是不是要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担心你会不喜欢。”
研磨眉头皱起，上下唇抿在一起。
“而且研磨不怎么喜欢动弹，也不喜欢视线聚焦在你身上吧？这么一想今天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呀。”
他打断：“……不是麻烦。”
打断无效。
他能把一百个字缩略成几个字概括，而樱井桃是截然相反疯狂输出哔哔没完话巨多的属性。
樱井桃点头，笑了笑：
“对哦。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很开心，这说明我在研磨的心里……”
猫瞳微缩。
“已经不是小黑的妹妹而是好朋友了对吗？是那种没有中间人纽带的、单纯建立在我们两个间的关系。”
她转过身往前走了段，再转身催催僵在原地的研磨：“走呀走呀。”
身后的他表情复杂，抬步跟上。
他说：“确实是不同的。”
没有主语，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下一秒樱井桃露出“哇好稀奇，再说一遍”那种期待期待的表情。
“要把话说完整呀研磨，是什么对什么不同~”
研磨瞥她一眼，恢复淡定：“你不痛了吗？”
“……你害羞了。”话毕她表情重新苦大仇深，语气染上深沉，“你不要提醒我，这种事情就是注意力一分散会好很多的。”
他反应慢几拍：“没有。”
“你就是害羞了。”
“……没有。”
“原来如此，我刚刚还以为你那个表情是要嘲讽我，这么看来不会是手臂碰到就……”
研磨一改慢吞吞的语气，果断道：“没有。”
“行吧。”她不再盯着他，补充道，“我不在意的哦~”
“……我也没有在意。”
医务室。
她抬头看看医务室旁边门牌写着心理咨询室的房间：“之前有这个吗？“
没等回答，敲门，进去。
年轻的校医小姐姐抬眼，问：“怎么了吗？”
“……痛经。”樱井桃转身看向研磨，眼神询问“你要留在这？”
研磨顿了顿，冷静开口：“中午来找你，别瞎走。”
樱井桃目送他走出去转过身关门。
一脸冷静地说别瞎走……哈，是谁害羞别扭到崩人设了。
“头还有点晕晕的，走路也没力气。”
她在校医老师一脸“我懂的”同情凝视下喝水吃药。
大概是作为校医室结束假期上班开张的第一位病患，假期综合症还没过去的女老师开始闲聊：“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啊……”
樱井桃屏气凝神准备听老师分享治疗偏方。
“喜欢吃冰块然后把自己吃到痛晕在马路上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了。”
传奇故事的开头，喜剧的结尾么。
樱井桃看着她露出痛苦面具：“……”
大概是看出她的无语，老师沉默几秒：“实际上是缺铁性贫血。后来才知道冰块是异食癖，我觉得你要是头晕那么严重也可以去查查看。”
“好的，谢谢老师。”
老师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病假单离校，你家里有人来接吗？”
她挤出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的。”
老师把帘子拉上，让她躺一会儿等起药效不痛了再走。
本来只是想眯会儿，缩着不动时间一长她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谁在戳她脸，戳第一下的时候她皱眉尚且可以忍耐，迷迷糊糊地抬手挥开。
第二下第三下……没完没了，她就醒过来。
睁开眼是离得很近的布丁头，帘子一角被拉开，老师不在，她揉揉眼睛：“已经午休了啊，研磨有吃过饭吗？”
他淡淡：“没有，来叫你一起。”
这种淡淡的口吻……你是不是觉得醒过来我就不记得你悄咪咪戳我脸？
“研磨，趁着睡觉戳脸好幼稚。”
他一副早就知道会问这个的样子，淡定答道：“刚刚小黑也在这里，是他戳的。”
虽然只是戳第一下，还被她睡迷糊挥手打到脸。
真惨。
樱井桃一噎：“他人呢？”
“列夫昨天带了几张一年级女生填的入部申请表回来，他去看了。”
她目光坚定：“研磨，我的好兄弟。”
关键时刻还得靠你。
想了想还是帮幼驯染解释道：“不是，昨天虎对着她们说了类似请像菩萨一样普照我心这种奇怪的话，今天传出了排球部的人……”
他顿了顿：“该说是谣言吗，总之小黑是去找她们道歉解释的。”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这个怎么想都解释不清吧。”
研磨毫不在意作为队长的黑尾铁朗此刻面临的处境，随口问道：“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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