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上官玙本来计划见过赤水后，就离开。上官家和云梦谷还有很多事情，他任性地来苍澜已经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但他还是改变了计划，多待了两天。
他是为了见竹青。
“竹青师姐，”上官玙对着眼前面目温和的女子行礼。他是元婴初期，竹青已是元婴中期。更何况，她还是赤水的师父。
竹青受宠若惊，修真界一向以修为论身份。但总有些人不论修为高低，都会让人高看一等，比如眼前这位上官家家主。
“上官道友。”竹青回礼，上官玙给她行礼，她可不能这样就受了。不过，她想到眼前这人和自己徒弟有过纠葛，一时又心情复杂。
“能否移步相谈。”上官玙态度恭敬得让竹青有种不真实感。
竹青带上官玙来到阵峰的会客厅。“不知上官道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玙想和竹青师姐谈一谈您的小徒弟，赤水。”上官玙感觉到自己说出赤水名字后，对面的女子明显立刻防备了起来。他不禁在心里苦笑，赤水可真是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我已知你二人纠葛。然，你和她已成过往，她也做出牺牲来我苍澜求道。望上官道友不再计较。你二人从此各寻前程可好？”竹青忍不住委婉地建议，最好让赤水赶紧把伤疤去掉。她看着赤水那样一个美人却带着伤疤就心疼。
上官玙冲着竹青拱手，“竹青师姐，请听玙将我二人之事再叙述一遍。”
竹青点点头，看上官玙的样子，似乎也有难言之隐。
“一年前，赤水来到玙的身边。玙这么多年身边并无女子相陪，然族人怜惜，送赤水来解玙寂寞。赤水天真烂漫，玙无法不动心。”上官玙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玙与赤水，后来有了肌肤之亲。玙并非不负责任之人，赤水彼时只是凡人之身。玙与她说，等她修炼有成，我二人便结为道侣。她却不信，以为这是玙的推辞之说。我二人矛盾误会渐多，她提出要来天下第一的门派修炼。玙不忍她离去，一开始并不同意。然，赤水性格刚烈，她划破脸颊，以此明志，再不愿与玙有任何关联。”
说到此处，上官玙似乎心情低落，竹青也露出惆怅神情。她曾和上官玙在二十多年前一起抵抗过魔族入侵。那时那个初结婴的年轻修士还满是豪情，意气风发。而这次，他看起来却憔悴不少。情之一字，的确伤人。
如果赤水在这里，知道她师父所想，她一定会大声辩驳，她认识这人之前，他就这么憔悴了！
上官玙的声音低沉，透露出哀伤，他缓缓道来，“赤水如此决绝，玙不敢再挽留。只能暗暗护送她来苍澜，让她寻求自己的生活。她在临走前，玙曾与她灵药，让她恢复容貌。但她却执意不肯修复疤痕，只说自己再也不信情爱，保留伤疤，以作提醒。”
竹青听完，叹息一声，“上官道友，赤水曾说你赠予她修炼功法，还赠予她五灵药糖，她说你曾寻人教她阵法推演，也曾教她剑法。我就知道，你对她远不像她说的那般绝情。我那时就在想，你二人也许有什么误会。但赤水性子执拗，她既然决定放下，你二人也就罢了吧。”
上官玙暗想，她倒没跟我说她把自己会的这些心法阵法剑法什么的也推到他身上。他垂下眼帘，“竹青师姐，玙心慕赤水，不敢再逼迫她。玙惟愿她能成就大道，自由自在，开开心心。但玙心中只有赤水，不会再有第二人。若有一天，她能回头看到玙，愿与玙结为道侣，那将是玙最满足和快乐的事情。”
竹青有些震惊地看着上官玙，她之前听了赤水的一面之词，以为此人性情凉薄，却没想到上官玙本人表现得如此痴情。
竹青一时也有些思绪烦乱，她理不清该相信谁的话。她当然更愿意相信赤水，但赤水对上官玙似乎并没有任何怨恨和不满，反而处处表示出感激之意。这一切倒是更符合上官玙所说的情况，但赤水又何必那般说呢，也许真的是二人误会罢了。
竹青还未想好要说些什么，上官玙却继续对她说道，“竹青师姐，多谢您收赤水为徒。她虽然有些时候想事情爱钻牛角尖，但是为人赤诚单纯，做任何事都努力又拼命。请您多多爱护她，善待她。玙愿为此向苍澜阵峰立下承诺，上官家族愿为苍澜阵峰做三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玙自己，竹青师姐，如您有任何需要玙的地方，玙都愿倾力相助。”
上官玙说完，站起向竹青行古礼，却是晚辈向前辈行的礼节。竹青还没从他做出承诺的震惊中回过神，看他这样，立刻也站起身，“上官道友，你不必如此。我当不起你的大礼。”
上官玙却恭敬地对她说，“竹青师姐，不论赤水如何想，但玙早已把她当作我此生唯一的道侣。您是她的师父，在玙心中，也与师父无异。”
竹青有些呆住，她再偏心赤水，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上官玙刚刚说的话才是实情。苍澜宗也不敢说就能得到上官家族三个承诺，更不敢想任意差遣上官玙。可上官玙却为了赤水，郑重交付她阵峰三个上官家族的承诺，心甘情愿任她差遣。她活了三百多岁，见过不少道侣，也见过不少悲欢离合。可如上官玙此般的痴情与真心，也极为稀少。
她不禁唏嘘，“赤水和你，真是可惜了。”
上官玙却在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还好，赤水给他挖的坑终于填平了。他又想到赤水编的故事，气得牙痒痒。明明是她负他，最后他却成了故事里的那个负心人。
上官玙离开前，交予竹青两个储物袋，“竹青师姐，这一份是云梦谷的一些特产，请您收下。这一份，麻烦您转交给赤水，是她喜欢的糖果。”
两个储物袋都没有禁制，竹青神识略扫，就知道里边大概是什么。送她的那份礼物里的确是云梦谷各项特产，从灵药，灵糖，灵香，灵液，吃喝用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而送赤水的那一袋子里，她有点无语，全是五灵药糖。
她默了默，怪不得赤水吃起糖来毫不心疼，这是有人上赶着天天给这么多，再珍贵也不觉得稀罕了吧。
竹青目送上官玙离去后，叫来自己的大弟子严樱，把上官玙送她的礼物递给严樱，“你拿去分给阵峰众人吧。里边有几样贵重的，送给各位长老们吧。”
她又将给赤水的那个袋子递了过去，“你小师妹就不必分了。这份是专门给她的。”她顿了顿，想起自己三个徒弟还只听过赤水那一面之词，便提醒严樱，“赤水和上官家那人其实有些误会。那人对她情意深重，再痴情不过。你们不要再和赤水议论此事，你和蕊儿，以及郭沁交代清楚。以后见了上官家的人，也不许和他们谈论此事。”
严樱接过袋子，有点不可置信，“师父，你说小师妹误会了是怎么回事？那人还对小师妹痴情？”
竹青叹口气，“樱儿，此事不要再谈论。你们只用知道那人没有对不起赤水即可。也不许对上官家有任何偏见。”
严樱只能拿了袋子离开。
“这是给我的？”赤水接过储物袋，神识扫过，有些惊呆，全是五灵药糖，这是上官玙给的吗？这么多！她要欠上官玙多少灵石啊！
严樱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小师妹，师父有令，她不能告诉小师妹师父说的话，也不能询问小师妹。她扬扬手里那个装满礼物的储物袋，“这里还有一份，是分给全峰的。里边可全是好东西，有几样价值连城。”
“……”上官玙一定来找过师父了！他和师父说了什么。
赤水本来想去找师父，可既然师父没有找她，那就是没什么事。上官玙一定安抚了师父，还帮她圆了慌。她忽然生出去见他一面的冲动。
她看了看手中的五灵药糖。冲这份礼物，也得去和他说一声谢谢吧。
她拿着自己那块上官家的身份令牌，来到了苍澜城上次见过上官玙的府邸。
“家主一人有事已先行离去。他说，若姑娘有事，可给他传讯。”接待赤水的是上官玙留在苍澜的一名心腹。他早已接到过命令，持特殊令牌的女子来找家主，若有紧急事情立刻给家主传讯。
赤水谢过接待她的前辈，她其实也没什么要找他的，只不过想说一声谢谢罢了。
知道上官玙已经离开，赤水终于正大光明地去观看筑基期和炼气期的比赛。炼气期的比赛是设了十余个擂台，不论是何方门派的弟子，都可以随时上台比试。只要赢一场，就可得到苍澜仙宗提供的小小纪念品一份。
赤水在看了几场筑基期和炼气期后期的比赛后，也跃跃欲试。炼气期初期的擂台，她应该有争斗的实力。
因为眼馋郭沁和那女佛修的斗法，她也选了一个佛修。来苍澜参加小会的炼气期佛修不多，炼气初期的佛修更是只有一人。
这一佛修看起来倒像是赤水在俗世见过的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圆溜溜的，看上去有些可爱。赤水一时有些下不了手，他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在赤水眼里还是个孩子。
“施主，请。”这小佛修一板一眼，做出斗法前的行礼。
赤水知道了什么叫不能以貌取人。对方的拳法气势恢宏，带着赤水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她暗道一声好拳法。这小佛修也只有炼气期三层，赤水并未使用任何法术。她用了苍澜最基础的四圣剑法，剑法带动灵气，和对方的佛力比拼起来。
小佛修使出那套拳法还有些费力，不一会，赤水就看他脸憋得通红，知道他已使出全力。那疑似佛力的力量渐渐弱了下去。赤水也放缓了剑招。她虽然知道此刻应该要乘胜追击，但看着眼前已经力竭的小佛修，她还是心软了。
那佛修终于停止了打斗，向她行礼道谢，“谢谢施主，我输了。”
赤水努力平复自己兴奋的心情，这是自己第一次对外斗法。她在斗法课上的表现其实并不突出，败绩远比胜绩高。教课的老师说她还未体会到斗法的真谛。
她又和书院的学修以及上官家的炼气初期弟子切磋了几场。她对上学修和世家弟子，才知道斗法手段的多样性。她经常被符箓，阵法，甚至稀奇古怪的丹和法器打得手忙脚乱。她的斗法手段并不多，只能全部以手里的剑抵挡，她想做一名剑修，就要学会以不变应外变。
小会结束后，她发现自己很多不足。比如她对于阵法的破解，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地步。她有些沮丧，二师姐却耐心地劝她一切才刚开始。
她还发现她除了火灵气和无属性相关的法术，无法使出其他灵气的法术。她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和一个学修交流后，才发现只有自己的灵根似乎有些不同。其他修士，即使缺少某种灵根，也完全可以把自身灵气转化为缺少的灵气进行法术攻击。
赤水不知道是自己的赤焰心法的问题，还是自己那个修补后的灵根问题，只能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和她对威压无感这件事一起放在心里，作为秘密丝毫不敢泄露。
修真小会结束后，赤水在苍澜平平常常的第一年就过去了。她目前还未打听出和复仇相关的信息。她甚至连苍澜仙宗的藏书阁还未有机会进入，自然也无法查阅资料。
赤水有着惆怅和迷茫，若自己一直都无法知道赤焰宗灭门的真相，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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