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内乱交织

翌日清晨，宣海五大家和南江郡守齐聚县衙，人人脸上带着或轻或重的心事。

        最意外和触不及防的该是南江郡守杨宗义，他明明按照日程赶来，为何比宋黎还有晚了近半个月？

        而且，此行基本没有收到京城的任何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黎等众人入座之后，才现身，他神色平淡的入座。

        方天影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他先是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以及召集众人的缘由。

        “宋大人，下官冒昧问一句，您了解海盗吗？”杨宗义眸光犀利，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不禁感到有股浓烈的火药味。

        宋黎目光扫视在坐的五大家主事人，说：“杨大人，本官确实没有见过海盗，所以召集了各位家主，希望能从他们口中有些许了解。”

        杨宗义表情一僵，沉声道：“在坐各位不过是经商之人，他们能知道什么？”

        宋黎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他就在等这句话。

        五大家主面面相觑，紧张低压的气氛下，他们作为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轻易做出头鸟，皆是躲在众人之后观察风向。

        杨宗义凭着自己多年来为宣海的遮风挡雨，自然相信这些人对他的忠诚，所以，他依旧淡然处之，慢条斯理的喝茶。

        “海盗猖狂已六年有余，本官四年前开始调查，自然有一定把握，才会把大家聚到此处。”他双手交叠托于下巴，目光巡视着每一张有心事的脸，“为治理海盗，朝中每年拨款五百万两，确保了宣海的民生安稳。在杨大人的指导下，也取得良好的结果。但是，海盗终究要解决，这就需要各位配合本官了。”

        该说的废话还是要说的。

        五大家的老滑头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竟有着如此强的压迫感，这种上位者的威严，他们不敢直视。毕竟，商贾早在十年前，还是被压迫的，有商不入仕的条例，后来他们沿海的丝绸，鲜花，粮食等生意兴起，充实了国库，才得以被放宽和兴起。

        宣海算是一个较早的港口了，六年前朝廷拨款修建，虽然经历了一些苦难，但修建好的港口和渡口，增加的商船，都极大的提升了贸易往来，生意也越做越大。

        “宋大人，多谢您看得起我们，只是，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也很少出海，根本没有见过海盗。”顾凌云有些为难的说道。

        有人开口了，其他人自然蠢蠢欲动。

        冯玉茹：“我们自然是愿意配合钦差大人，只是，大家都是一介平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与海盗对着干？”

        成夫人倒是眉心皱了皱，她看着宋黎，面色严肃：“还请宋大人说明，我等该如何配合？”

        目光瞬间就聚集到成夫人身上。

        杨宗义眼神一变。

        宋黎把众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们都是精明的狐狸，自愿进门，想来是把他当摆设的。

        “首先，请大家三日内，把这三年来所得盈利以及遭海盗掠夺的财务记录交给杨大人。”

        杨宗义呼吸一紧。

        众人茫然的看着他。

        “其次，杨大人根据大家提交的资料，出一份报告给刑部审查。”

        “这与打击海盗有什么关系？”杨宗义眉毛倒竖。

        宋黎目光转到他身上：“这是莫大人的要求，他会亲自审查。”

        杨宗义心一沉，这才意识到，此事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宋大人，”许盛举手，面露苦涩，“我家去年遭受过一次大火，我家的那些资料都化为灰烬了，只有今年的……”

        这是一个隐瞒财务盈利的好方法，可惜只能用一次，其余四人似乎也在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的想忽悠过去。

        宋黎却淡淡道：“许公子，或许可以回去问问令堂。”

        许盛猛地一惊。

        “如果大家需要人手帮忙，本官可以提供帮助。”

        说完，宋黎的目光继续扫过众人：“最后，西南王的五万大军今日全部到达宣海候命，与海盗开战在即，还请各位听从安排。”

        “开战？不能谈判吗？战争会死很多人的？”顾凌云惊声。

        “不接受任何谈判！”宋黎说得掷地有声，他的态度坚决，不容有任何异议。

        “这样的话，朝廷将我们这些宣海的平民百姓放在何处？”成夫人面色愠怒，沉声道。

        宋黎：“这个各位不必担心，自有安排。”

        席间唯一一位没有说话的就是林海之，待此会议结束后，他们各自离开，他最后一个走。

        “宋大人，我不明白，您此举的意义？”

        宋黎看了他一眼：“不妨详细说。”

        林海之定了定神：“宣海虽然只是个小地方，您怎么就找了我们五人？其他商贾也是宣海的支撑啊。”

        “其他人，不也是你们五家的分支吗？”宋黎反问。

        林海之又问：“您要这三年来各家的盈利和亏损，是有什么用处？说实话，这些是可以造假的。”

        宋黎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但是，财务造假是杀头死罪，你们可以试试。”

        林海之吓得脸色产白，他常年做生意，在上面的庇护下，早就枉顾王法了。

        “谁不是刀尖上行走的，”他干笑两声，“宋大人，你把杨大人与我们捆绑在一起，是朝廷的意思。但是，有没有可能，之后放了我们的，也是朝廷的意思？”

        林海之是个有胆量的人，他能跟宋黎在此深入谈论，说明了他早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宋黎看他的眼神，多看一分敬重：“林先生不必担心，本官捆起来的人，从来就没有被松绑的。”此行之后，南江一带所有官商勾结都会被连根拔起，朝中早就做好了换人的准备了。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林海之背脊发冷，他牙关咬紧，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宋黎嘴角微扬，一声冷笑：“本官欣赏林先生的胆量，但是，有些问题着实不方便回答。”

        林海之的情绪被点燃了，他才不管宋黎现在什么身份，只是心中憋着一股气：“你在挑拨我们五大家的关系，以及将杨大人拖下水。”

        宋黎笑而不语，等他继续。

        “我们不过是做生意的人，不参杂官府的明争暗斗。”林海之握紧了拳头，满脸悲愤，“而且我们每年交那么多的赋税，朝廷拨款的五百万两算不了什么，真正到达宣海的根本不剩多少。要是没有我们五大家，宣海早就变成落魄山村了。以及，我们是做外海和邻国的生意，如果你执意要攻打海盗，这会对我们的生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宋大人，烦请你也为我们考虑考虑吧。”

        “我们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宋黎沉思片刻，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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