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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进入新语报社。

        一位穿格子西服,拿着笔的青年记者起身迎他们。听闻来意,立马安排陈木古先去主编办公室,而后便去寻找林知新。

        办公室内。陈木古一脸惴惴不安地看着新语主编,小心翼翼地说:“您,您好,俺娘,让俺来感谢感谢,林,林记者的伸张正义,如果不是林记者,俺,俺哥就得不到补偿。”

        陈木古平日很爱看这些,因此对淮南大部分第一批人都十分清楚。

        新语主编姓庹名敬,今年四十有余,身量比他低上几寸,圆脸小眼不薄不厚的嘴唇。他是第一批开报社的人。

        此人爱鹦鹉出了名的。

        此刻。在他的办公室中,就一个三四个鹦鹉笼子,其中一个里头有一只黄绿的鹦鹉正睁着绿豆眼瞧他。

        庹敬赶紧放下笔起身,与陈木古握手,“你好,我是新语主编庹敬,为人民谋福揭露黑暗是我们记者应该做的,你实在是无需特意来谢。”

        “不不,不,是真的,谢,谢谢你们,太谢,谢谢了。”陈木古拉着庹经的手不松,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

        庹敬十分亲切地回握着他,说道:“已经让何记者去找林记者了,你等会可以亲自感谢他。”

        陈木古将提来的礼品中拿出一份放到庹敬手中,庹敬立马就要拒绝他,却被按住。

        “主编,俺是真的,想感谢你们,请您,您一定要收下俺的一点点心意。”

        “如果您拒绝,俺下次,就就不好意思来了。”

        “这……”

        “那我便收下了,下次还请不要破费。”

        庹敬无奈收下。

        随后,伸手,邀请陈木古坐下。

        二人闲聊几句,庹敬看出在沙发端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舒服的青年,便说道:“这样,我这边一会还有个采访,先带你去林记者工位上坐一会如何?”

        陈木古赶忙起身,连连说好。

        以一个谎言的方式来面对心中十分喜爱的报社,多多少少他有些坐立不安,倒不如快快结束。

        但若是实话实说,恐怕被当成闹事之人给驱赶出去。

        庹敬让人给陈木古上了茶,又与老李打了招呼,便就提着包离去。

        “怎么样?”老李迫不及待的问。

        “李叔,等回去再说。”

        老李噤声。

        不一会儿他就坐不住的起身,开始和其他没出去的记者闲聊。

        在林知新的工位上沉默的坐了一会儿,陈木古的目光就开始打量林知新的工桌。

        桌子上东西摆放十分简单工整,就跟所听到的那样,扬尘一位简单心有抱负的记者。他桌面上有一本黑皮本子,看上去像是采访记录用的。

        陈木古四处瞧了一眼。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几乎没人有时间注意他。

        纠结片刻。他伸手掀开本面。

        入眼就是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落笔处如同写字人一般严谨。上头都是一些普通的采访后感,并未其他东西。

        陈木古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时,才有不同的东西出现。

        「人会不会出现妄想吗?」

        「譬如:行为习惯发生改变,却毫无记忆。」

        这一页的尾末贴着一张从英文报纸上剪裁下的一小段。

        陈木古看不懂,这已经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不过林知新应该是在翻译,上头有一些标记的文字。

        「sleepwalking」-「梦游症」

        主要症状:在睡眠中四处游走,第二天毫无印象。

        这个翻译的结尾处,被用红色的笔打了一个叉。

        陈木古蹙眉,应该是被划掉,就是不对的意思。不过能看出来,林知新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例如:被死人缠上。

        而林知新本人却不清楚。他可能以为自己病了,在找原因。

        如果按照这么个情况,那师父今天去北城,收获应该不小。

        陈木古想到此,心中松口气。他等会可以再确认一遍林知新的状态,如果师父在,应该就能感知到鬼物带来的怨气。

        又等了好一会儿。

        那位何记者才带着林知新走来。

        陈木古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有一些意外。林知新看上去并不像纠结此事的样子。他十分悠然自得,能看出来心情很好,刚毅的眉眼透着股喜气。

        难道他只是随便看看?

        不过,作为一名记者了解一些其他东西,好像也很符合实际。尤其这种特殊时候,多了解没什么错。

        只是如此,他心中不免略微失望。

        “你好,我是新语报社记者林知新。”

        陈木古起身握住,瞅着林知新,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好,俺是陈木,代俺,俺哥特地来感谢,您,您当初不畏艰险,写,写出关于码头,码头一事。”

        林知新微微一笑,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他说:“其实你不用特别来感激我,我身为一名记者,自然是要拿起手中的笔将一切黑暗写到黎明之下。”

        “还是要,谢谢您的。”

        “不用,我只是尽我所责,你是真的无需记挂。”

        “那怎么行,俺娘天,天都念叨您。俺看,看着林记者,你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心里可高兴。”

        不知道是那句话让林知新不着痕迹的蹙眉,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怎么讨喜的事,他嘴角的笑意微敛。

        过了两秒,他又微微一笑:“替我谢谢大娘的关心。”

        二人接着又来回拉扯毫无营养的问候,让陈木古十分失望,什么有用的都没有,便将礼品递与林知新,说道:“林记者,请您收下。”

        林知新连忙后退一步,“小兄弟,请你将东西带回去,我真的只是尽我所能。”

        “林记者,这是家,家母心意,还请不要,要再拒绝。”

        林知新沉默品片刻,接过礼品盒,将东西好好的放好,并说道:“告诉大娘日后千万不要再破费。”

        “好,林记者,那,俺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就先走了。”

        “好的,我送你们。”

        林知新要将他们送出门外,被陈木古以日后还需多劳烦林记者行正义之笔要好好工作为由劝了回去。

        “既然如此,两位慢走。”林知新说。

        “林记者留步。”

        从新语报社出来。

        陈木古按了按帽子,撇向欲言又止的老李,询问:“李叔,你和他们都聊出什么了?”

        “嘘,咱先走着。”

        二人开始往东城走,一路上老李几次想说话都没说。陈木古看得莫名其妙,李叔怎么跟像是犯了什么大忌讳似的,只字都不敢提。

        一直到进入季无常的别墅内。老李猛饮一杯管家递来的茶,才瞪圆着眼,神神叨叨地拉住陈木古,说:“木古啊,你叔我刚才听新语报社的小王记者说。如果一个人撞鬼不死,他的后半生就会凄惨无比。”

        他眼睛一红,“你说我会不会也这样?”

        “到了后半辈子,无儿无女凄凄惨惨地死去。”老李似乎脑补过度,眼泪顺着沟壑往下滑,“木古,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

        陈木古微微抿嘴,一时无言,沉默半响。

        他组织着语言,慢吞吞地说:“李叔,撞鬼的不是你,是你家小少爷,跟你没关系,不必忧心。而且你还小少爷会长命百岁,死不了。”

        你家小少爷是个香饽饽,鬼可舍不得杀他呢。

        陈木古在心里默念。

        老李呆滞了几秒,看着陈木古,他啊一声:“对哦,小少爷撞鬼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木古无奈一笑:“是啊是啊。”

        “那李叔,你和小王记者有没有聊其他啊?”

        “哦,就那个林记者,前两天去巡捕房报了好几次案,说有人跟踪他。巡捕房来过报社一次询问。但是调查了几天,发现压根就没人跟着他。”

        “还有其他吗?”

        “小王记者说,林知新这段时间过的不咋好。不过他平时清高自傲,与他们大部分人关系都不好,除了那个今天去找人的小何记者。”

        陈木古摸不着头脑,不解地说:“可我今天看林知新挺开心的啊。”

        “这个我知道,”老李嘿嘿一笑,“小王记者说,林知新家里头给他说了一门亲,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了喜事,自然一扫阴霾。”

        “还有吗?”

        老李摸了摸没几根头发的头顶,蹙眉回忆,慢慢地说:“小王记者,嗯,好像还有,就在亲事说成之前的一天。林知新状态严重不好,和他们主编发生几次争执,小王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除了性格变化。李叔,你还打听到什么?”

        “啊对,还有小刘记者跟我说,林知新很喜欢穿西服,就那么几天,他突然穿着长褂上班,跟被鬼上了身似的。”

        “别人问他,他还发脾气。”

        “差不多就这些,其他就没有了。”

        老李说完,伸手拿起桌子上半温的茶一饮而尽。

        陈木古若有所思,缠上林知新的鬼,会是顾榆树吗?

        “所以,林记者被鬼缠上了?”

        老李倒茶的动作停顿,突然惊呼。

        陈木古:“……应该是。”

        那么现在就是,鬼物能上人身吗?能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吗?这个问题,恐怕要等望道回来才能知道答案。陈木古想。

        淮南每年冬天几乎在二月来之前都是大雪弥漫,不过风雪最大的时候,一般都是晚上开始下。一片一片鹅毛似的飘下来,不多时就可以铺满一个屋顶。

        有时候,人出去一趟,回来就会满身白毛毛,就跟在雪地打滚了似的。

        陈木古坐在柔软舒适冒着某种好皮质香的沙发上,静静地凝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光下的夜里雪景。

        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清晰的光芒,四周摆放着昂贵摆件。

        外面院中心的喷泉凝固成冰,上方落了许多的雪。这好像是第一次他很认真的看季无常的别墅外的夜晚是什么样。

        比起东城这般明亮。

        在西城,一到这种大风雪的天,几乎家家闭门。那里没有电灯,只有黑乎乎光线昏暗的煤油灯。

        地面也不会像东城一样能够维持一段时间洁白。

        东南西北四个城,围成淮南的模样。

        过去的淮南亦是如此,似乎不管过去多久,东城永远都在前方。而西城永远压后,住着着一个一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们。

        陈木古握紧手中的命石,想活着,有错吗?他垂下眼皮,眸子凝视着黑漆漆的石头。一直都在努力的活着,所以他得继续活着才行。

        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与鬼物对抗。

        一定要能活下来对吗?他在心中反问自己。陈木古慢慢的抬起眼,视线定在飘雪上。一定可以活着的,对吗?一句一句的反问在心中炸起飞扬。

        恰巧。望道从雪中走来,神情尤其的严肃,手里拎着桃木剑,剑尖似有伤痕。

        连看几眼才确认剑真的有伤,陈木古心中一惊,立刻起身迎上去,“师父,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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