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过年
凡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批游客，第二批、第三批客人很快接踵而至。
陈家村的生意一时非常火爆，众多项目中，最受欢迎的竟然是麻将和扑克。有些外来客甚至可以待在客栈内玩上一整天，有时麻将扑克还会供不应求，他们连夜赶制了好几副出来才避免客人排队等着玩的情况。
江照里已经在想要不要单独开一个棋牌馆了。
不过这是她来年要考虑的事了。
不知不觉中，年关已临近了。
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过年，来陈家村的客人渐少，而林聿青也准备启程回京城了。
江照里和褚允执送他和林步到了村口。
“阿里真不考虑随我去京城？”林聿青道。
他这话之前已经问过了，被江照里拒绝了。
其实江照里还挺想去黑节县之外的地方走走看看的，换了个朝代生活，总不能一辈子拘在同一个地方。
不过她穿来才一年不到，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而且她在陈家村的生意刚步入正轨，腰包都不够满，哪走的开。
就道：“以后有机会再去。”
林聿青闻言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默不作声的褚允执一眼，笑道：“好，你若要来，提前写信给我便是，到时候也好让我尽几日地主之谊。”
说罢又看向褚允执，微微一笑：“其实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如果不是京里催的紧，我还真想留下来和你们一道过年。”
“走了，保重。”
褚允执道：“保重。”
江照里也道：“路上小心。”
林聿青上了马车，林步做了个告辞的手势，便坐上辕座挥起马鞭，马车向前驶去。
江照里和褚允执目送着马车逐渐远去，消失在山路拐角处，也转身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的时候阿酒正指挥着二霍张贴春联，檐下已经挂好了几盏红灯笼。
这个时候的春联还是桃符，但上面刻画的不是江照里所熟悉的神荼郁垒，而是完全陌生的两位门神。
其实大闵有些习俗或规章和江照里原本的世界非常像，比如科举选官制度，比如某些节日，比如部分神佛，但又不尽相同。大闵的节日只有上中下三元节外加除夕和乞巧，一年统共五个节日，没有清明端午之类，更没有二十四节气的说法。
不同于江照里原本的世界，大闵的除夕其实是非常安静的，因为没有年兽的传说，所以没有燃放爆竹烟花的习惯，却保有守岁、祭祖、压岁钱之习。
快到子时的时候，江照里拿出两个红纸包递给一起守岁的褚允执和褚一一。
褚允执微顿，看向江照里。
“压岁钱，”江照里笑道，“新年快乐。”
“谢谢嫂嫂。”褚一一是收惯了压岁钱的，往年他两个哥哥都会给他包，此时乖巧道谢后就拿了过去。
倒是褚允执，看着江照里手里的红纸包一时没有动作，似乎有些愣神，听到褚一一的道谢后才慢半拍接了过去。
片刻后，他也从怀里拿出两个红纸包，递给江照里和褚一一。
“新年快乐，”褚允执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小里。”
这回换江照里晃神了，这好像也是她近三十年来头一回收到压岁钱。
江照里上辈子其实是不过年的，因为一个人张贴春联，贴福字，烧年夜饭，放烟花，守岁，实在是太累了。但是劳累过后，她没有产生一丁点儿预想中的满足与充实感，反而更空虚了。
所以她尝试了一两年，也就放弃了。
没什么意思。
自有记忆以来，江照里就在孤儿院中了。她眼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一个接一个地被人领养走，孤儿院中的孩子韭菜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自己却始终留在孤儿院中。
年纪尚小的时候，江照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人领养，院长说是因为她太安静了，她就问大人不都喜欢安静乖巧的孩子吗？院长叹了口气，还是说她太安静了。
江照里直到长大才明白院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有病。
好吧，有时候想当一个安静的美女子也是一种过错。
江照里靠着国家补贴和社会赞助长大，中学的时候学了生物，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颗小小的受精卵，才知道两个细胞的结合是人为不可控的，她也许只是她那从未谋面的父母的一点小意外，所以才会被扔在孤儿院里，无人问津。
她一个人生活了快三十年，日子过得相当糊涂，从来没有人给她包过压岁钱。
零碎的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江照里很快回过神，从褚允执手里接过红纸包，郑重其事地收好。
褚允执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房间里燃着炭火，窗户开了细缝，冷风从缝里溜了进来，吹得烛火微微晃动，光影在褚允执的脸上一闪而过，模糊了他眉眼惯有的冷硬，一瞬间显得异常温和。
子时一过，守岁就算结束了，他们各自回了房。
临睡前2876罕见主动出声：
【宿主，新年快乐。】
江照里一愣，也认真回道：“2876，新年快乐。”
……
新年伊始，江照里打算先给自己放个寒假。
然而没过几天惬意日子，就有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小里啊……”
“于婶不在家中同亲人欢聚，怎么来找我了？”不速之客也是客，江照里给她倒了杯热茶，示意她坐下说，“坐吧。”
陈于氏把手里的一篮子鸡蛋放在桌上，笑得有些局促：“小里，是这样……当初是我们有眼无珠，这到冬天了，我们一家子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你看这房子的事，能不能帮帮我们？”
陈于氏找遍了村里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说好话，她没办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江照里。
村里人都说这丫头人好，她不就骂过这丫头几嘴，送篮子鸡蛋，说几句好话，这丫头没道理不帮自己。
江照里笑笑：“于婶，你想建什么房？”
陈于氏听了以为有希望，急忙道：“什么房都可以，就……就和老山他家那客栈一样就行！”
江照里：“……”
还挺会挑蛋糕，一来就要吃个最大的。
她面上不显：“你想建房当然是可以的。”
陈于氏闻言一喜：“真的？”
江照里没正面回答，转而道：“当初乡亲们建房，也都是找了街坊邻居一起帮忙的，你如果要建房，光找我是没用的，也要请他们帮忙才行。”
“这还不简单？他们都听你的，你叫他们帮我建嘛！”陈于氏只觉得高大气派的新房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
真是开了眼了。
“于婶，房子不是白建的，你要乡亲们帮你建，总得付点酬劳才行。”
“酬劳？什么酬劳？”陈于氏脸色一变，“当初他们建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付酬劳啊！”
江照里仍是好脾气地笑笑：“那是因为乡亲们互相帮忙，两相抵消。但据我所知，于婶你可没帮过任何一家建房吧？”
陈于氏一噎：“这、这是没有……可我家没钱……”
“那你会什么？”
陈于氏支支吾吾：“没什么会的……”
“……”
江照里静了静，“于婶，你当初什么都没干，现在又和我说什么都不会，这让我很难办啊。”
“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啊！你都教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差我一个啊！”陈于氏急了。
“于婶觉得我凭什么教你？”
“你能教他们，为什么不能教我？”
江照里失了耐心，冷淡下来：“他们能替我赚钱，你能吗？他们没有辱骂过我和阿酒，你敢说你没有吗？”
她没有多说，只道：“村中早有协议，不会容许任何人坐享其成，这协议是我定的，我不可能去打破。于婶的鸡蛋还是提回去，留给家里的孩子吃吧。”
陈于氏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江照里“你”了半天，最后提着那篮子鸡蛋恼羞成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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