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是雨。
与珍珠般大小的雨滴，滴滴答答的拍打在走廊旁的瓷砖墙上，有些雨点溅落在少女的脸颊。
明明正值盛夏，却觉得冰冷刺骨。
吵。
身边哄哄闹闹的，我的身体开始发抖。
哦，不是发抖。
是她们在踹我。
少女的脸色平静，眼眸深邃，眸光暗涌，仿佛一座巨大的深渊，看不清究竟有多深，就如这般，猜不出少女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她的脑袋偏移，朝左上方看去，她在看雨。
“你他妈有毛病吧？还敢发呆？”女生的声音特难听，像小刀划在玻璃上，令人觉得刺耳。
说话的女生向前一步，弯下腰，伸手扯住少女的头发，往前一拽，少女因为惯性一下子摔倒在地，可她也没有爬起来，整个人躺在地上，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们狰狞可怖的嘴脸。
旁边的女生突然踹了少女一脚，放肆大笑地说道:“静姐，这许晨曦怕不是个傻的吧，哈哈哈哈。”
被称为静姐的女人，叫陈晓静，三中出名的大姐大，家里付的流油，砸了好几万把她送三中读书。
躺在地上的许晨曦，直起身来，单脚屈膝，一只手撑着胳膊，手抓了抓头发，轻笑着，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打我，我非但觉得不痛，还觉得你们像是一个笑话，你们靠欺负我来取乐，你们想看我害怕，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可是我偏偏就不这样，说我傻？你们也配？”
上前来的一个女生，站在许晨曦的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向下扯，许晨曦不得不抬起头，之间女生抬起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再猛的向下一挥。
“啪。”
随后许晨曦的面颊上慢慢显出了淡红的五指印。
身边闹哄哄的笑着，许晨曦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眼睛平视，跳过一群人的腿脚之后，看见了零零散散的学生路过，他们脚步不停歇，脑袋频频往后望，像是好奇，又像是害怕。
许晨曦笑着，起了身，耳朵自觉的忽略了那些污言秽语。
陈晓静向她的腹部用力踢了一脚，许晨曦撞在了墙上，随后缓慢的滑下来，许晨曦又坐了下来，但是不同的是，是盘腿坐，样子嚣张到极致。
陈晓静已经习惯了她的样子，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知道今天她受的伤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会出事的。
“许晨曦，听说，你还有个奶奶？
既然要帮秦念说公道话，你就应该代替她。”
陈晓静拉着旁边的女生一起向后退去，笑着，看着，镇静如许晨曦也开始有些慌张，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晓静，陈晓静满意的拍了拍手，领着众人走了。
“静姐，咱们还去找谢……”
谢什么？这傻姐开春了？谢…三中好似是有一个姓谢的。
许晨曦摇晃了一下脑袋，她手撑着地，站起身来，顺了顺头发，拿皮筋扎了个低马尾，往下走了几级台阶，拿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把玩着。
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脏了，现在已经放学了，大家都在外面吃晚饭，所以许晨曦避着监控，快速解开扣子，漏出里面的吊带，随后翻开书包，拿出了一件白色衬衫，穿上后拿出雨伞走了。
这伞有些年头了，黑色的伞面下有些褐色的斑驳，那是伞柄生锈后沾上的，许晨曦一直没舍得换，现在市面上一把伞要二三十，甚至更贵，都够许晨曦吃一日三餐了。
“距气象台显示，本市即将迎来大暴雨，四级风，还在室外的人员，应快速回到室内。”
街头外的广播想着，许晨曦看着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上拍打出的水滴，又向前看，看见路人们都神色紧张四处寻找落脚点。
唯有许晨曦脚步平缓，向市中心医院走去。
医院住院部头顶的十字架闪着红光，不知是向对上帝虔诚的祈祷，还是架退死神的降临。
她走进去，轻车熟路的走到电梯旁，按了标着“5”的按键，随后靠在电梯里的墙上，目光看着那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一个一个闪过，到三楼的时候，“滴”，停了下来，进来了一个少年牵着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三楼，心血管内科，许晨曦有些怜惜的看着才到她腰部的小姑娘。
小姑娘好似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略写迟疑的与她对视，眼睛里好像有些不解，许晨曦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小姑娘，嘴里含笑。
许晨曦的前上方，那位少年，目光冷峻，嘴角拉直，头发有些凌乱，眼底乌青，跟许晨曦看小姑娘一样看着她，但是不同的是，少年的情绪明显不好。
“滴”，又是一声响，五楼到了，许晨曦撇了撇嘴，转头就走。
“哥哥，那个姐姐好漂亮。”
确实，许晨曦很漂亮，她有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唇红齿白，一颦一笑都能让人陷进去，但是与那双桃花眼又不同的是，她的长相极其张扬，妩媚且洒脱。
被叫哥哥的少年，皱了皱眉，他对于许晨曦的美貌不置可否，但是，电梯的光白曜刺眼，刚刚少女站着那，整个人好像散发着白光，连她的血管都能看见，又白又瘦，像是得了病。
少年像被自己的想法蠢到了，低下头笑了一声，也是，在医院，怎么可能没病。
已经到奶奶病房的许晨曦并不知道自己在电梯里还能有后续，只是照顾着还在睡觉的奶奶，他不敢开灯，就在黑夜里摸索，忙活完后，许晨曦坐下，看着面前的心电图还在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许是在着黑暗又安静的环境里，许晨曦的脑子放空，不由自主的想到些事情。
“啪。”是筷子种种摔在木桌上的声音，饭桌旁有一男一女在争吵，随后又乒乒乓乓闹出了一阵声响，“你在外面都有人了，还跟我过什么？今天这婚必须离，我是跟你过不下去了。”
“你这副撒泼样我真是受够了，前些天那男的是谁？你他妈的有脸吗？”
“许文！我要跟你离婚！”
画面一转，是一位小姑娘蹲在角落，面对这种吵闹的环境，面对父母的争执不休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不同的是。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伸脚踹了母亲，骑在母亲身上，一下又一下，扇她的巴掌。
母亲在哭喊着，父亲在咒骂着。
两人离婚了，分配了财产，但是谁都不要许晨曦，奶奶出面，抚养了自己年仅六岁的孙女。
在这之后，除了父亲有时会打一笔钱来，但是金额极少，除此之外，再无母亲的音讯，十月怀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的女儿，说不要，就不要。
再后来，就是奶奶生病，14岁的许晨曦挨家挨户寻求帮助，都遭到了冷眼，无奈之下，只好寻求父亲的帮助，许晨曦那时已经绝望了，她抱着奶奶，拿着手机给爸爸打着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拿到了三万后，再无音讯。
回忆到这，许晨曦留下了一滴眼泪。
“希希……”
是奶奶在叫她，希希，希望的希。
许晨曦留下一行眼泪，慢慢的趴在奶奶的身上，奶奶也不语，轻轻的拍打着孙女的背，像是幼时，再哄许晨曦睡觉一般。
许晨曦去了厕所，看着镜子中，眼睛发红的自己，默默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弯腰下去，用手接水，呼在脸上，再一次抬起头来，白皙的脸上多了水珠。
许晨曦一直不喜欢医院的灯光，太亮了，照着她眼睛发酸，发疼。
有一滴水留了下来，不知是泪还是水。
“有人吗？”一声稍显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许晨曦反应过来，朝里走去，说了声“有，你在哪？”
“姐姐，我在倒数…额…倒数第三阁，你，你有卫生巾吗，我例假好像来了。”
许晨曦反应的过来，扒拉着书包，她记得应该还有几片，拿出了一个从下面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在里面捣鼓了一下，有些哭腔，“姐姐，我不会弄。”
许晨曦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说:“开门。”
许晨曦进去之后看见人，只能感叹这医院真小，是之前的小妹妹。
弄完了之后许晨曦问，“怎么到五楼来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说:“我的药，要在五楼的药房拿。”
“嗯，好。”
许晨曦带着小姑娘洗完手，牵着她出去。
“哥哥，刚刚在里面碰到漂亮姐姐了。”然后又把少年拉了下来，凑在他耳边，应该再说例假的事情，随后朝着许晨曦说:“是漂亮姐姐帮了我！”
少年看向了她，语气捎带疑问:“许晨曦？”
许晨曦有些诧异，面前这位男的怎么会认识她，据她的记忆里，两人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少年懂得她在疑惑什么，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今天楼梯口，我看见了。”
随后又带了丝嘲讽:“况且，三中现在，谁不知道你。”
许晨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下来，但是语气里却满是轻巧，:“哎，可我不认识你呢。”
少年愣住了，刚要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嘴巴长了张，只能吐出两个字，“谢言。”
这次换许晨曦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典型的嘴巴比脑子快，:“陈晓静要泡的那个？”
闻言谢言的眼眸疏离，还透漏着一丝厌恶，看了许晨曦一眼，牵着妹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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