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达
经过漫长的等待，在小助理反复确认并排除软件问题、信号问题、手机问题，以及他的脑子问题之后，他终于敢挺起胸膛，直面宿晚，说出他的判断：
“老板，白先生没有回复。”
话音刚落，他眼睁睁看着宿晚浓黑的眉尾垂下半分，办公室的温度下降到与室外一致。
敢情老板还挺希望白宵解约？早说啊！
小助理摸摸鼻子，刚要开口，话头被宿晚堵回喉咙。
“我不想再听见白先生要解约的事情。”宿晚拿起笔，继续批阅他的文件，没看两页，又补一句，“你这几天把他安抚好，起码让他多录两期。”
小助理：“……”
老板，您太看得起我了，您亲自出马都追不上的人，我个给人打工的配吗？
但吐槽归吐槽，为了不倒贴奖金，小助理还是任命地捧着手机，回了工位。
·
好巧不巧，快递员白宵遇上了晚高峰，待他攻破一个个铁桶赶到演播厅后台时，李镜辞的妆都快氧化了。
白宵气喘吁吁地把东西交给化妆师，自己则坐在沙发的一角，以最小的占地面积，平复呼吸。
“小白。”李镜辞轻轻唤他一声。
白宵抬头，一瓶水冲他飞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接住，只听李镜辞调笑道：“这一会儿的运动量，是不是赶上你一年的总和了？”
白宵一愣，居然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自从跟宿晚分开后，他的世界忽然静了下来，往日令他焦头烂额的日程表，变得全是空白。
为了让自己活得不那么行尸走肉，白宵成立了工作室，承接各大游戏公司关卡设计的分包，忙碌令他暂时忘记了窒息的孤寂。
可渐渐他发现，每当他忙碌一天回到家时，那个大房子里只有朱砂在等他，而朱砂又擅长装哑巴，喵一声比登天还难，想让屋里有点人气儿，只能靠他自言自语——
但场面往往过于诡异。
于是白宵又把休息时间奉献给了e站，靠着老本行，成了一名游戏博主。
这一来二去，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宅男。
想到这，白宵拧开瓶盖，借助喝水的动作掩盖自己的异样。
化妆师火速给李镜辞补妆做造型，没过多久便收拾好，一行人又转阵到录制室，开始工作。
单采一般会穿插在节目的各个节点中，看上去琐碎，实则加总到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而李镜辞又是补录，工作量更少。
兴师动众两小时，上阵只用几分钟。
等李镜辞录完出来，发现白宵还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眨眨凤眼，细长的眼尾略微弯起个弧度，昭示着主人此刻心情不错。
说实话，刚知道白宵那会儿，她以为会见到个不修边幅的游戏宅，毛毡鸡窝头，黑边大框镜，走路姿势像个节肢类动物，整个人大写的营养不良。
当白宵实实在在站在她面前时，她承认她有被惊艳到。
长相自然不必多说，原地就能出道，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干净纯挚的气息，尽管多数时候白宵看上去有些忧郁，好像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想与外界交流。
难怪啊……
李镜辞想起某件有趣的事情，唇角不可自抑地上扬一瞬，又被她刻意压下。
“小白，你还没走啊？”李镜辞走上前，打趣道，“难道说，是在等郭导请客吃饭？”
说完，后脚走出演播厅的郭导接过话，“郭导只能请你们吃盒饭，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将就将就？”
于是白宵半推半就，又在罢工之前蹭了公家的一顿饱饭。
李镜辞的单采录完，工作人员赶忙拿给后期，制作组的人风卷残云，甚至没顾上擦嘴，投入到下一阶段的工作中。
剩下他们两个相对而坐，李镜辞扎起长发，试探道：“要不稍微走走再回家？就当消食了。”
白宵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不对，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距离演播厅不远，便是制作组的工作室，两人一路溜达到后期的区域，李镜辞抬手敲敲门，只见一个颇为年轻的女子迎上来。
“辞姐，你怎么来这了？”女子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引到隔壁会客室，“也不早跟我说一声，搞突击检查啊？”
李镜辞摆摆手，“我被郭导拉来救场，录了十几条单采，刚结束，这不想看看成果。”
女子视线后移，讶然：“欸，这是白宵白老师吧？”
乍被人叫老师，白宵还有点别扭，有种明明是仙人掌，却被人种进雨林的感觉。
见状，李镜辞侧身，对白宵道：“介绍一下，这是文心传媒的策划部总监徐玉，目前主要负责咱们的节目。”
“徐总监费心了。”白宵伸出手，与徐玉的指尖轻触一瞬，又收回来。
“你要是想看成果，恐怕要等节目播出了，但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你们俩看点下期预告吧。”
徐玉去又复返，手里拿着一支u盘，插到会客厅的显示器上。
仍然是毫无后期痕迹的原片，甚至连个字幕都没给配。
“你们目前录得这两期，在整个策划里算是开局阶段，属于让观众了解节目的定位，并熟悉节目的运作模式。”
徐玉一边说，一边寻找合适的原片进行播放。
“由于节目是周更，预告pv加上两期内容，差不多能有一个月的发酵时间，观众群体也初具规模。这之后，我们将开始投放节目的核心内容。”
屏幕上，一辆象牙白房车驶过新雪覆盖的田埂小路，目的地是旅行的第一站——生态庄园。
“我们最早的设想是进行三个月的长途自驾游，鉴于整个流程的时间太长，嘉宾难免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我们尽量协调了一下，每次录制大概会持续一到两周。”
李镜辞适时接道：“每次录够本再放人家走是吗？”
徐玉轻声笑道：“我倒是想逮住羊就薅个干净，但人家嘉宾实在有事，也不能强迫啊。”
她说着，画面恰巧定格在宿晚身上，徐玉顺口道：“就比如说这位嘉宾，名副其实霸道总裁，时间的价值都以万为单位，这羊毛就是塞给我，我也不敢下手。”
白宵听在耳中，之前那把用来算违约金的小算盘又开始噼里啪啦作响，但这次不是算他要花多少钱，而是算他过去耽误了这位“名副其实的霸总”几多钱。
片刻，他得到一个数字。
不多，也就亿点点，如果让他从修建金字塔开始搬砖，按照燕津市最新施工定额的人工费来计算，差不多能还完。
合着他还欠宿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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