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动99次
这节目听说得录个二十几期，要是他的片酬按照这个计算，那么违约金是……
虚空中，白宵头上冒出一个硕大的叹号。
他慌忙扔下手机，试图投身老本行用以镇静情绪。
罢了罢了，这钱要是赔出去，他这几年自媒体算是白干！
带着冲击过后的恍惚，白宵凭借本能撑到下播，光速关掉电脑，整个人仰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
在思考过一轮“我为什么会活着”、“世界为什么这么小”等哲学问题之后，白宵将修长笔直的双腿往胸前一收，整张脸埋进膝盖里。
宿晚，居然真的是宿晚！
不是长得像，也不是他脸盲，是那个跟他相处了三年，却又将他一个人丢下的宿晚……
狗男人甚至连朱砂都不愿意带走！
白宵摁了一把有些湿润的眼眶，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走出来。他捞过手机删掉名单，又行尸走肉一般，把自己扔进床里。
意识走远之前，他是这么给自己打气的：
没有逃不开的宿晚，只有不敢面对的白宵，为了那笔违约金，他就是天天拿着千斤顶去录节目，也得撑过去！
不就是划水嘛，划！
·
马桶水涡成旋，顺着排水管冲走。白宵直直盯着那通往深渊的门洞，只感觉自己也是这里头的一粒水沫，激荡沉浮。
他逃了，从录制现场。
白宵双手撑在盥洗台前，用凉水狠狠抹一把脸，忽然觉得自己那天想得太简单了。
别说面色如常的录节目，就是叫他单纯对着宿晚那张脸看三四个小时，他都顶不住。
卫生间的门被他反锁，外面的人试探地轻叩两声，“白宵，你还好吗？”
是李镜辞。
闻言，白宵胡乱抽出一把纸，擦干净脸上的水渍，连忙应声：“我没事，就是早晨吃多了，肠胃不舒服。”
说着，他把自己打理好，上前开门。
门外，李镜辞身穿一件墨绿色的丝质衬衫，姿容干练，眉眼间只着淡妆，比上一次试录要正经许多。
她不动声色瞭过白宵淡红的眼尾，没拆穿他，而是促狭道：“你们这些男孩子，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胡吃海塞，要是弄坏了身体，以后有你哭的。”
白宵应声，跟在她身后，走回演播厅。
托他的福，大家都得了闲暇，待他归位，另四位嘉宾寒暄几句，又开始录制。
期间，李镜辞特地小声嘱咐他一句，若是有什么她能帮上的，不要客气。
伴随着视频的背景音，白宵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始默默在心里催眠自己——
没事，就当自己在看电影，只不过主角之一长得跟宿晚一样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当他看见宿晚昔日冰冻三尺仅需一秒的脸上，竟然能流露出堪称温软的情绪时，他没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说他毫无触动。
他恨！
·
这档恋综名为《第99次心动》，八位单身素人进行为期三个月同吃同住的旅行生活，并完成99件令对方可能心动的事。在这途中，如果双方互相产生好感，可以在旅途的末尾进行表白，旅行中不允许进行表露心迹的行为。
九十天，99次心动，平摊下来一天还要心动11次，这对于曾经的宿晚来说，堪称游戏中的灾难模式。
可如今在白宵看来，别说三个月心动99次，就是三十秒99次，好像也不是难事。
今天观察的这期按照时间推算，这些人认识绝对不超过一个周，宿晚已经罕见的能叫对所有人的名字了！
他甚至还记得女四号爱吃辣，吃火锅的时候竟然还问她！他不是一闻到辣味就会呛到吗？！
不一样了，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双标的对照组。
白宵心尖尖上泛起一股酸楚，将他包浆成颗发皱的柠檬，整个人白中透黄，不见半丝血色。
“卡——”
伴随郭导的信号，方才还正襟危坐的六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本期的飞行嘉宾是林姓当红小花，年纪比白宵还小两岁，人美声甜，笑起来还能露出虎牙尖尖。
眼见到了饭点，林小花兴致勃勃道：“刚才看他们吃火锅，实在饿得不行，不如我们收工后也吃个火锅，就当交朋友了。”
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吃火锅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众人纷纷附和，准备在门口集合。
白宵其实并不想参与集体场合，但他今晚没有直播，临走之前怕加班，也给朱砂放满了粮，实在没有借口，只能缀在大部队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李镜辞将碎发别到耳后，回头看向白宵，再次确认道：“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先回家，剩下的我帮你解释。”
白宵摇摇头，不想让李镜辞为难。
又不是跟宿晚吃饭，他还能应付得来。
他们选了演播厅附近的一家火锅店，由于靠近明星经常出入的地段，这家火锅店的私密性极佳。几人走vip通道进入包间，顺着方才刚录完的余韵，又聊起来。
“我倒是挺看好男三的，叫…叫宿什么？”
白宵张张嘴，鬼使神差地想接话，但理智悬崖勒马，往嘴里塞了一口肉。
“宿晚是吧！”林小花双眼晶亮，“我也觉得男三不错，人长得帅，还是个脱俗的霸总，节目人气top1预定了！”
接下来，几人就top1又展开了一番讨论。
只有白宵神游天外，逐条分析林小花的四句话，最终得出结论，跟他分手之后的宿晚不仅整个人积极阳光了，就连情商都突破往日瓶颈，成了个暖男。
“白宵，白宵？”
“嗯？”
白宵回过神，只见桌子上横着个酒瓶，瓶口正正当当，承担着命运的造化弄人，指向他。
他视线上移，林小花两颗虎牙尖冒出精光。
“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宵一懵。
不刚才还在淘谁能成为本节目最大赢家吗，怎么这一口肉的工夫，就成了同学聚会保留项目了？？？
“真……真心话吧。”
只要不让他出门丢人，编两句还是难不倒他的。
林小花杏眼一转，笑盈盈道：“白宵是圈外人，我就宽容一点，也贴合咱们这个节目的画风——”
白宵咽咽口水，心跳已经奔着99次去了。
符合节目画风，那必然是——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你有对象没？
白宵直直肩背，心道林小花比他想象中的还含蓄点。
“谈过。”
他惜字如金，绝不多回答一点问题之外的信息。
“我就说吧，白宵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女孩子会追，肯定谈过恋爱啦！”
错了，白宵在内心默默反驳。
他不但没有很多女孩子追，仅有的一次恋爱经历是他追的宿晚，最后不欢而散。
林小花说到做到，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看向另一位嘉宾，“愿赌服输，周哥猜错了，可要罚酒啊。”
被称为周哥的嘉宾叫周俞礼，也是圈内知名的演员，曾经跟李镜辞还有过合作。这次两人cp合体，也是节目的卖点之一。
周俞礼也不含糊，说喝就喝，结束了本轮。
一场小聚就此落幕，白宵滴酒未沾，担任了司机的角色，将几人送到各自经纪人或助理手中后，这才自己打道回府。
下车前，他习惯性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后座上有个晃眼的亮点。
白宵侧身回头，认出那是李镜辞的发夹。
眼下时间不早了，李镜辞也喝了几杯酒，再打扰不太好，下一次录节目再给她拿过去吧。
正想着，手机忽然传来提示音，白宵打开微信，却是李镜辞。
[看看热搜，今晚的话题对象热一了。]
今晚的话题对象是谁？
白宵心里一凉，几乎没有犹豫。
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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