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戚楚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后拖，在酆子安站立的原来地方，地面凭空出现了两米长的深渊裂口。那不规则的裂纹像是鲨鱼尖锐的牙齿，还泛着诡异的红，可怖极了。
他们都没敢上前查看裂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远远警惕的站立着。
“唔唔唔！唔唔！”
酆子安想说什么，戚楚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猛然转身将他拖入珠帘之后。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方位，但总之不是他们来时的路，然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门，他没有犹豫的选择推开，啪的一声反手关上了。
同一时间，门上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那锋利程度几乎把门挠了个对穿。
他们的状态不好，自己已经吐的没有丝毫力气了，而酆子安只会惨叫，而且长时间的捆绑让血液不流畅，对上这个危险的东西，他们胜算十分小。
戚楚直接拉起酆子安往里面跑去，这里是条长长的走廊，玻璃密封着，越深入里面越安静，外面的声响都消失了，像是两个世界，他们大步跑着，一扇扇窗户一样的巨大不透明彩绘往后倒退着，他们不断前行。
这条走廊像是永无尽头一般，无限延伸着，不知要到达何处，很久之后，他们两人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双方脸色都不好看。
这里没有其它转弯处，也没有门，只有一条没有未来的前方。
“我们是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吗？”
戚楚皱眉问。
酆子安四处打量周围，平缓着被戚楚捂了个半死，又被拖着跑完马拉松般濒死的窒息体验，如同突然惊醒一般。
“我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繁复诡异的图纹，这条著名的看不见尽头的时间长廊，一瞬间，酆子安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低低的咒骂了一句：“靠，我们走到敌人老巢了！真晦气！”
＊
“你是说……”戚楚沉思着，缓慢道，“这里是一个大人物的，且跟你有仇的，一个喜怒不辨，爱好杀戮的，疯子的府邸？”
戚楚念着这么多形容词，它们都出自他之口，那混乱毫无条理的叙述中。
酆子安阴着脸点头，表情非常差劲。
“你这说了，跟没说没有任何区别。”
戚楚评价。
“……”
“玄武军知道吗？”
“南镜王知道吗？”
“那位战无不胜的巫女殿下你又知道吗？”
面对一问三不知的戚楚，他痛定思痛：“所以跟你讲很详细，我也完全是对牛弹琴，毫无用处的。”
他头大如斗的往前走去，口里直骂晦气。
“……是位殿下吗？那你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戚楚打量着他，接着他的话问，像是思考着什么，那黑色的眼珠让酆子安不由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剔骨般的透彻感，让人无所遁形。
他不自然的撇过一眼：“个人小仇，她高高在上肯定不知道我，但我，可是和她有着不解之缘！”
他有些咬牙，“相信大多数人也是这样对她抱着单方面的敌意吧。毕竟敢当面和她叫板的人最后都死了。”
“这是她的府邸，不会是她在虐杀我们吧？”
“那伙人说他留下书信去求药了”
“这你都相信？”
戚楚没回答他的话，看着这四周诡异的彩绘，走廊上的灯光很暗，透过这特殊玻璃投映下来是彩色的，打在他脸上，显得格外不同。
酆子安观察着他，忍不住产生好奇。
“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戚楚一顿，转过头，略有些吃惊，他没想过突然被别人问这个问题。
“我吗？”他看上去像在认真思索。
“你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又冷漠，又比较淡定。就像，是那种世家公子，有那种天塌下来有人顶着，丝毫不怕的那种感觉。”酆子安不动声色的套他话。
岂料戚楚笑笑。
“没有，我孤身一人，没有什么撑腰，家里也都死光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转头继续观察这面长廊石壁，他无法描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吧，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是很能确定。
酆子安被震住了。如果不是丧心病狂诅咒自己家人，那么他大概率说的是实话。
那这兄弟……太惨了。
“看起来没有丝毫线索。”
戚楚拍拍自己的手，刚刚仔细看和检查了这面走廊墙壁，除了脖子上失血有些头晕，并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知道再往前走也只是无意义的耗费体力罢了，都原地坐下来。
酆子安甚至飘忽道：“你说那个东西会追上来吗？”
“不会。”
戚楚觉得他要是能追上来，那种速度和破坏力早就已经到他们面前，把他们撕裂成碎片了。
“其实我还想和它交一下手的”酆子安诚实道。
“你之前捂住了我的嘴拉我走，我完全没有开口的可能。如果它不是鬼，我完全可以和它打试试看。”
戚楚嘴角抽搐。那种力量，一下子把门都差点抓出对穿，他也敢交手？
“你是害怕没有实体的鬼，还是怪物一样异化的鬼？”他保守般问道。
“…有实体的还叫鬼吗”酆子安不能理解。
“…”
对话终结。
过了一会儿，戚楚说，“那大概不是你认定的那种鬼了。但是现在我们也出不去。你老实呆着吧。”
他望着彩绘玻璃下透出的斑斓的光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角度也慢慢的偏着，不知道它的光源究竟来自哪里，但是姑且算作一种时间的信号吧。
如果说那个东西只会在夜晚出来的话，熬过晚上，可能周围会有一定的变化，如果没有，他们白天想办法砸开玻璃也会安全许多。
他想着，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轻轻把头磕在旁边的石岩上，发着呆。
酆子安看起来有些困了，不知道为什么也是如此淡定，他打着哈欠背靠在墙壁，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道多久过去，酆子安猛然惊醒起来，他一抬头，看见戚楚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甚至呼吸都很微弱，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如果不是眼睛睁着，酆子安都怀疑他去世了。
“喂……兄弟你一宿没睡呢？”
他惊到。
“还没到一宿吧，我不确定天亮没有。”他们在里面是确认不了时间的变化的，保持长时间的清醒已经耗费了他的体力，他不能用仅有的神智来去一秒秒的数时间。
酆子安皱起眉头，他也注意到了光线已经偏移90度的角了，应该是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了。他望望来时的路，又望望毫无变化的前路，正思索间，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这声音那么尖锐，是他们在长廊里从来没听到的声音，然后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喧闹。他们对视，同时起身向声源处跑去，那里是一块青色玻璃，在两人多高的空中，与其他玻璃材质明显不同。
因为太高了，又夹杂在这一片玻璃之间，不是外面的响动，根本无法察觉。
“我赌一把，现在已经是白天。”
酆子安说。
“这不用赌。”
戚楚往后退几步，一个跳跃，抓起墙壁的凸起处借力，又攀高了一点，然后他扬起手肘，碰的一声把玻璃咂碎了。
这种超人的杂耍动作把酆子安看呆了。
从两三米高的地方跳下来，戚楚难免有些不稳，向前踉跄几步，当他站稳时，酆子安也灰头土脸的跑出来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他们并肩而立，与前面一群人对峙着。
对面的人由脸色惨白变得更加惨白。
面前是五个人。少了两个人，其中少的一个是昨天同他们对过话的女子，他们队伍里唯一的女性，另一个不知道。
“你们还活着。”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昨天提议将他们留下的阴沉男子，众人之中，只有他比较淡定和平静，他看着他们，调理清晰的同他们讲话，其余人一脸悲痛。
“想不到吧，死不了。”
酆子安嬉皮笑脸的说。
他望向周围，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惨叫。
“怎么了，一大早在这兴师动众，这回先说好，别搞偷袭啊。”
那个人一脸懒得搭理他的神色。
他们队伍中有人悲愤道
“肯定是他两！这里就我们队员还有他两陌生人，我要杀了他为我们队长报仇！”
戚楚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不见了，就是他们领头的，那个看起来有两分东西的大哥，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神色迥异的五人。
一个像书生一样的瘦弱男子，一个看起来有两分肌肉比较能打的青壮年，一个和青壮年一起的同伴，一个阴冷男子，一个七八岁的儿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阴沉男子向自己人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如你所见，我们又减员了。我很好奇，在我们特殊绳线之下，你们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是怎么逃出来了。我原本以为死的人会是你们。”
“就这？”
酆子安轻蔑一笑，“你这破烂能捆住什么？连狗都困不住。”
戚楚看了他一眼，扶额。
阴冷男子一愣，发出爆笑，笑了半天才止住了。
“你说的对。”他首先是对酆子安的话表达了肯定，然后接着道。
“你们在每天一点半长廊关闭之前进去了，倒是躲过一劫，而且还平安出来了。我们上个队员就是在长廊里面永不停歇的奔跑，最后几天后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疯着跑出来的，很不幸，在这里丧失了理智的人，是没有办法熬下来的。”
“既然你们能存活，证明有两下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
“不行，他可是陌生人，万一是凶手呢。”
人群里隐约发出不同的声音，大多很嘈杂，他们失去了首领，自然乱作一团，毫无主心骨。
那个男子依然微笑着说:“我是说加入我，不是我们。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可以三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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