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51是奇迹与爱的51（2）
从沉重的装甲里钻出来，穿着红黄绿三色短裤制服的杰森伸伸胳膊伸伸腿，朝远处面露不满的老父亲做了个鬼脸。
他摸了摸腰带，找出半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巧克力豆。外层化的差不多了，看上去有点丑，但对杰森来说食物一般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差别。
就在他斜靠着装甲，准备把几颗黏糊糊的糖豆吃完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到他的眼前，手心里是一颗透明包装的，糖？
杰森抬起头——又偷摸仰了下上半身，才看到面前这个巨人的脸。
啊，蝙蝠侠。
……说实话，对叛逆小孩儿来说，在座突然多了两位数的老父亲是件有点可怕的事。
但毕竟那是蝙蝠侠。没见识过平行宇宙险恶的小朋友悄悄望了布鲁斯一眼，得到默认意思的回视后才接过这颗糖，同时也算是同意了对方暗示的“愿意和我聊聊天吗”。
“过得还好吗？”
哦，蝙蝠侠。
把糖果放进腰带里，杰森终究没翻出那个代表嫌弃和亲昵的白眼，他的目光随着对方蹲下的动作而移动，并回答道：“还行，跟以前差不多……我是说我上任以前，我猜你认识我，对吧？”
这个蝙蝠侠点点头。因为他的动作，杰森可以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那个正不怎么友善的打量他的，罗宾。
那不是迪克，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少年人。而这个蝙蝠侠即使仍然强壮高大，周身黑暗阴沉的气场也与他所熟悉的模样相差甚远。
如果，杰森想着。如果另一个他不是自愿离职，他真的会很生气。
“所以那个我单飞了？”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但杰森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他给了蝙蝠侠一个单向选择题：“他过得还好吗？你们没有天天吵架吧？我希望不是，看夜翼的千里送挨打我已经看够了。”
附近少说得有三个夜翼发出不满的声音。
蝙蝠侠沉默了。他嘴角的弧度凝固，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无法掌控的东西给攥住。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错位的重逢所带来的喜悦很快被重新涌上来的悲伤冲刷个干净。即使面前这个小小的奇迹拥有着毋庸置疑的爱与保护，也应该不在乎他这个其他宇宙的父亲所作所为。蝙蝠侠仍然紧抿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
他不能说，哪怕在场光证据就能原地组装出一支罗宾军队，他不能也不该说出实情，再让这个孩子陷入其他世界的荒唐里，徒增烦恼。
没等蝙蝠侠想出合适的回应，那个抱着刀的少年发出不屑的气音，他冷淡高傲地开口：“懦弱的失败品，何必自欺欺人，很显然别的宇宙的你都不够幸运，只有愚蠢的死亡然后被代——”
“罗宾！！！”
男人暴怒的吼声，让少年止住话头。
当蝙蝠侠盛怒时，连他的同伴都偶尔需要暂避锋芒，更别说在场听到这番话并为之不悦的不止一个黑暗骑士。
杰森的脸色变了，他确实看出点什么，比如在场那么多个夜翼他都能辨认出是迪克格雷森，可那么多个罗宾，他却没能看见一个除他之外的杰森陶德。
他死在小丑手里，死前确实心有不甘，满怀不舍。复活后躺在棺材里，对着厚重的木板徒劳地抓手时，他也曾产生过布鲁斯会不会已经忘了我这样的情绪，那时候他太疼了，太绝望了，差点以为自己会第二次荒唐的死去，死因是被自己的棺材憋死。
但布鲁斯没有，布鲁斯察觉到墓地的不对劲，第一时间把他从棺材里抱了出去，为他做检查、血化验，最后抱着他流下眼泪，感谢了好久他不怎么熟的上帝。
是他的布鲁斯给了他底气，尤其是看到焕然一新的哥谭后。他心疼对方那仿佛被摧毁了一遍只剩余烬在世间徘徊的模样，可他又那么可耻的开心，因为他知道他对布鲁斯很重要，布鲁斯的爱让杰森陶德这个存在拥有了举重若轻的价值，而这份爱意将永远无法被替代或遗忘。
他的父亲刚刚还许诺他没有限期的相伴，一扭头，他竟是其他世界罗宾嘴里的失败者，是因自己的愚蠢而死去的前罗宾。
“你们依旧在夜巡，看来在被拉进这里前战况还很激烈。”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只手摸上装甲的杰森后退半步，看着面前陌生起来的男人神情里泄露出来的痛苦，语气逐渐变得暴躁，背脊微微弓起：“——蝙蝠侠，你不仅拥有了新的罗宾，你没有任何改变，你甚至、你没有杀死小丑，对吗？你把他抓回了阿卡姆？”
大部分英雄已经自发回避了，他们跑去法师们聚集的地方，试图通过参与那些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题来躲避联盟顾问的家庭问题。
这让蝙蝠系英雄更加突出，也让杰森诘问的事实呼之欲出。他的视线飞快略过那些他熟悉或不熟悉的，然后闭紧嘴巴，二话不说抛弃了自己的装甲，跑向了布鲁斯。
期间有想要挽留他而伸出的手臂，他都没有理会，径直扑入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怀抱里。
他真正算作复活的时间其实没有很长，之前布鲁斯花了很大功夫用来修复他身上那些没能好好愈合的伤口，严格来说，杰森现在和死去前那个初中刚要毕业的男孩儿心理上没什么不同。
他的安全感缺失还是那么强烈。尤其是家里只剩下他和布鲁斯两个心理不太健康的家伙，他们刚学会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力量彼此扶持，这一场意外就几乎要把平衡打个粉碎。
“杰伊？”
声音很小，但怀抱很有力。布鲁斯拍拍杰森的背，捏了捏他的后颈，得来的只有一声更不明显的气音回应。
他料到会如此。布鲁斯平静地看了一眼还蹲在原地的同位体，以及那个据说是自己亲生孩子的罗宾。他跟另一位同位体谈话的时候已经交换过信息，知道那些不幸运的发展，他并没有多少触动。
在不知道杰森会复活的时候，他就屠了世界地图上全部的红名。他是不同的，如果把所有的布鲁斯韦恩称作一个群体，那他就是这个群体里率先踏破了底线的黑羊。杀人没有让他成为疯子，但再让他回首过去那段坚守着什么的人生，他也不再有共鸣，甚至觉得愤怒，觉得为自己的孩子而不值。
布鲁斯有时会觉得，他的孩子是，为了他的底线而死去的。
他若是早杀了小丑，或许杰森不会死。他若是早杀了那些罪犯，世上或许就会多几个完整的家庭。
那天，他跟着报警器的指示来到墓园，挖出了复活的杰森。他看着那孩子手指尖的血，有一瞬间觉得头晕目眩，他忘了所有的怀疑与忌惮，抱着孩子一脚把棺材板踢出几米远。
我怎么总在伤害你？我怎么连此时此刻，连你想回到我身边的时候，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伤害到你？
确认了奇迹，拥抱了奇迹后，布鲁斯想，我绝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只有杰森了，杰森也只有我了，不是吗？
“杰伊，罗宾。”布鲁斯轻轻地，用孩子此刻肯定更想听到的称呼呼唤他：“你得去把装备穿好，咱们回去还要夜巡呢，忘了吗？”
“……”
不得不说，杰森这孩子脑袋瓜子是硬的，摇晃的时候好几次磕在布鲁斯胸前的蝙蝠标志上，磕的邦邦响。
响的布鲁斯有点想笑。
“好孩子，穿好它，等回去我得跟你算算里面这身衣服的账。”
杰森一个猛抬头，这次下巴磕上去应该是磕疼了，他拧起眉毛，一脸‘糟老头子你坏得很’：“啊？……啊！我的衣服我怎么不能穿了！你做的装甲比我大了两个号我都没说什么，你跟我算个屁的账啊！”
杰森，收一收，你那“你是不是外面有鸟了装甲根本不是做给我”的表情快扭曲成表情包了！
布鲁斯难得明智的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教育对方用语的问题，他鼓励地推了推杰森的肩膀，也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开启私密性的家庭谈话。
一旁等候半天的蝙蝠侠（看在之前那个还蹲在地上的份上，还是叫这个蝙蝠侠韦恩吧）、韦恩看着脚粘在地上不肯就范的杰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杰森。”
杰森身子一僵。
少年低着头，很不想面对布鲁斯以外的其他蝙蝠侠的样子，还是布鲁斯捏他的肩膀让他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
蔚蓝的双眼先扫了韦恩身周两圈，确定这是个没带罗宾的蝙蝠侠，杰森稍微放松了点警惕，身体仍往布鲁斯身边凑了一小步，别扭回应：“b。”
布鲁斯开口：“他的孩子刚离开了他，罗宾。”
会让布鲁斯用这种语气提及的，必然是杰森本人相关的事了。杰森闻言愕然看去，看到的是一个悲伤的，疲惫的，能看出过得很不好的蝙蝠侠。
韦恩的眼神比起之前那个蝙蝠侠更悲痛，看杰森时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渴望，仿佛徒步沙漠偶遇了绝境前的一汪泉水，至少此时此刻就是要踩着刀尖也得冲上去试试。
他们重逢的时候，布鲁斯的精神状态比起失去更像是被自己逼得摇摇欲坠了。而韦恩虽然形容憔悴，但比当初的布鲁斯总归是要强的，这让杰森隐约猜到，对方不是布鲁斯这样的，是另一个b那样的，是没有改变的会让他伤心的那种。
所以他的目光仅仅动摇了几下，很快冷静下来，然后仗着自己的布鲁斯就在身边，说的话没有那么好听：“节哀，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到你身边，就像我一样，但我想时间总会治愈一切，你。”
杰森想说你会走出来的，值得你学习的榜样有一大堆呢。但布鲁斯就在旁边，他是无辜的，杰森不想让自己的话伤害到布鲁斯，对他来说更像个奇迹的布鲁斯。
他想，杰森对布鲁斯的爱都是一样的，但我爱的这个布鲁斯不一样。如果人死后能选择的话，我愿意为了他跨越任何困难，只要能回到他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我们研究过我复活的原因，但至今一无所获，对我来说就像是睡了一觉，一睁眼就在棺材里了。如果你还期待，可以多去看看你的孩子，我想他什么都还不知道，他会为了你努力爬回人间。”
法师们的窃窃私语里穿插进一声饱含喜悦的呼唤，看来回家的方法找到了。
大家开始分散站位，毕竟没谁想在这时候搞出个穿越的乌龙。
杰森跑去钻进装甲，布鲁斯跟在他身边，等孩子自己摆好手脚后帮他戴好头盔的部分。
这件装甲确实不是给现在的他设计的，而是布鲁斯设想里未来的他。杰森一直对布鲁斯为他重点修改的身高部分意见很大，头盔里的小嘴一刻不得闲，吐槽这装甲重的离谱啦，穿这个坐蝙蝠车都得担心车压坏啦，也是看布鲁斯不敢使劲儿打他脑袋纯纯得寸进尺了。
布鲁斯艰难忍住揍小孩儿的欲望把最后一步安好，装作不经意地碰了某个开关，结果少年清朗的声线立马变成了奇怪的电子音，就像是劣质的电子学习产品里配备的劣质ai，成功把杰森气了个够呛，抬起手臂就要发射暴躁喵喵拳。
空间震荡，父子俩的身影逐渐淡化、消失，和其他宇宙的英雄们一样。他们回到了蝙蝠洞，回到他们穿越前刚检查好的蝙蝠车旁边。
杰森欢呼一声，趴到蝙蝠车车前盖上感动的电子音呜呜，被忍无可忍的老父亲揪起来改回本来的声音。他们坐上蝙蝠车，蝙蝠侠握上方向盘，准备和他失而复得的罗宾开启重逢后第一次夜巡之旅。
“布鲁斯。”
杰森藏不住忐忑的声音，让布鲁斯的动作一顿。他扭头看过来，示意对方自己在听。
以前总是夜巡第一、哥谭第一的蝙蝠侠，现在却为他的孩子让步了。杰森不知为何有点想哭，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喊他，“爸爸。”
“我在呢，杰伊。”
布鲁斯摘了头盔，他抱住同样摘了头盔的儿子，亲吻对方的额头和眼角。
父亲很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发，很满足很满足地说：“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感谢你回到我的身边，感谢你把这份幸运赐给我。”
“你每天都说，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儿子的声音仍带着点哭腔，但他的脸上有笑容，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未来会越来越好，他心里的担忧恐惧不会实现。
他很快乐地说：“我有没有说过，我也很感谢你没有忘了我，感谢你成为我的父亲，感谢你改变了这个世界？虽然我很想说你把自己搞得一团糟，老家伙，这一点也不好，但你让世界变得美好，这很伟大。”
“你是我的英雄，爸爸，我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穷尽我的一生。那，我们去夜巡？”
“好！蝙蝠侠和罗宾，出发！”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79684/79684171/737960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