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头罩与房东模拟器（下）
2－布鲁斯篇
开局是一间什么也没有的屋子。
布鲁斯跟着新手指导，用初始金币很快买好了所有的基础家具。也不需要什么审美和摆设，这种朴素款为的是帮助玩家们快速熟悉教程，只需要满足生活基本需要引出游戏主角就可以了。
早就手握初期所有信息，布鲁斯完成前期工作的速度又稳又快。在进行最后一个步骤前，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理了理衣领，看看身上整洁舒适的居家服，确认没什么异常后躺进了他的全息舱。
游戏公司非常有骨气的拒绝了所有的开辟充值请求，但他们无法拒绝韦恩集团的全息技术合作，继而在游戏完成后，无法拒绝韦恩总裁的‘内测请求’。
技术人员抱着对一个手机游戏来说过分高端的全息合作协议，和游戏宅出身的老板兼好友抱头痛哭，流的全是幸福的泪水。
话接回来。布鲁斯从一片黑暗里睁开眼，先是一道柔和的光线倾盖至他的脸上，然后门被推开的声音在他眯眼时响起。疑惑的气音让布鲁斯心口一跳，他抬头，就见样貌俊郎的大男孩儿提着一个行李袋，正站在入门处打量着他。
“你好？”他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布鲁斯很快便把自己的怔愣遮掩过去，他扬起个笑容，露出恰到好处的亲切神情，上前两步作势要与人握手。
“你好，我是这间房子的户主，我叫布鲁斯韦恩，你直接叫我布鲁斯就可以。”
青年——杰森犹豫地点点头，看样子还是对有人在这里很诧异。但他没有拒绝布鲁斯，伸手和人握着上下摇晃了两下。
“你好，我叫杰森施文思，叫我杰森吧，布鲁斯。”
触感和真人差不多。
布鲁斯暗自感受了几秒钟，对目前看到的成果还算满意。
比起儿子达米安，入坑就晚的布鲁斯花了整整一个月才通关《罗宾日志》。但显然当爸爸的对如何花钱更有经验，他很快就联系上了游戏公司，在知道暂时没有第二部续作后，不仅签订了包括动画电影制作、全息技术支持等一系列合作协议，还在不懈的（钞能力）努力下，得到了本来只供内部员工快乐的另一个游戏版本。
《蝙蝠侠的罗宾饲养指南》
游戏里他白天是花天酒地败家公子哥，夜晚则化身哥谭恐怖传说蝙蝠侠，在哥谭的大街小巷巡逻，逮捕罪犯，维护城市的安宁。
布鲁斯体验了亲自把小罗宾叼回家的快乐，乖巧听话会照顾人，同时还能活泼的像个小太阳的宝藏男孩儿，他的儿子杰森。每天他们都可以在游戏里体验平凡又幸福的日常，杰森会为了他学习如何做饭，会缠着他一起去读书或者在花园散步，到了晚上两人一起去夜巡，小小的罗宾鸟在休息的间隙喜欢钻到他的披风底下，查看资料的时候则爱爬到他的肩头，明知他会挡开还是锲而不舍的伸手去够他手里的纸。
布鲁斯渐渐沦陷其中。他再次登门，这次和对方谈的是ai技术和版权购买。
谈妥的时候正好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手里攥着那个承载着希望和永恒的芯片，布鲁斯的心里仿佛也照进了晴空万里。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奇怪，花这么大价钱，就为了留住一个虚拟的角色，有什么意义呢？但布鲁斯并不会在乎，不仅是因为他本身有钱有技术的有恃无恐，更是因为他知道，质疑他的人只是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
他已经从最真实的角度体会过一个孩子的热情、勇敢、莽撞的正义感和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增长的爱意，对于父母已然病逝，儿子也成长到不再需要他时刻关怀的布鲁斯来说，杰森的存在就像是对他特攻的治愈剂，只要看到那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喊他的名字，喊他爸爸，他浑身就充满了能够对抗世界的能量。
所以，是的，直到红头罩的游戏到他手里，布鲁斯的罗宾养成仍旧在继续。甚至私底下他已经开始尝试把这个游戏里的ai转移到现实中来，不难想象不远的将来可能韦恩企业就要开始研究如何给ai造身体了。
对于现在的布鲁斯来说，面对和他的小罗宾完全不一条剧情线，可以说除了惨只剩惨的红头罩时，老父亲心里的怜爱简直都要溢出来。要不是游戏公司那边就差抱他的腿哭着说打咩，这个青年杰森必然要被他一同打包带回韦恩宅。
“杰森，很抱歉我这里看着如此寒酸。不过请放心，之后我会尽快处理好装修的问题，委屈你先将就住一晚上，好吗？”
“呃，当然，没问题。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布鲁斯，谢谢你愿意如此低价的把房子租给我。”
毕竟是游戏内的ai，不会对房东帮他装修有什么疑问。杰森被布鲁斯那真挚的目光注视的有点不自在，收回交握的手后有心想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遂指着半开放式厨房提议：“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带了自己磨的咖啡。”
看着杰森脑袋上冒出来的‘我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好熟悉，好……亲切？是魔法吗？’文字泡，原本想答应的布鲁斯一边得意于宝贝儿子对他的好感度，一边为了不吓到对方，不得不遗憾地选择了告辞。
退出全息舱后，他第一时间打开投影屏幕。手游版本可以全天二十四小时关注对方的行踪，对方也察觉不到他。就见杰森对着关上的门迅速收回脸上的笑，松了口气后暂时放下纠结，开始收拾行李打扫房间。
洁癖的大男孩儿慢慢为这个一居室填充上属于自己的色彩。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他伸了个懒腰，在那个看上去有点单调的纯色沙发上坐下，环视四周，轻笑一声。
‘家，没错，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一个家了，真正的家注定不能回去，只有这里是属于我的。’
没有布鲁斯内壳的蝙蝠侠是个什么尿性布鲁斯很清楚，所以此刻除了更加心疼儿子并下定决心要尽快升级家具外，他也只能放着游戏屏幕，先去吸两口他的小罗宾回回元气。
再次进入游戏仓，识别身份后游戏自动为他跳过了需要操作的蝙蝠侠部分（他一般会把这部分存起来，等出去再用手柄打，宁愿自己手打对话也绝对不让那个蝙蝠侠程序碰他的乖儿子一下），上午十点，外面早就大亮，刚投入意识布鲁斯就能感觉到身上孩子的重量。
小杰森趴在他的被子上正打算掀开被角，看他睁开眼，伸直的手臂便自然的弯曲下来，凑到近处用头发去扎布鲁斯的脸。
“起床啦！起床啦布鲁斯，你睡太久了！”
并不困的布鲁斯迅速伸手把小孩搂进他的被窝困在怀里，就算不困也要用耍赖和孩子来个晨间激情对线。
“才十点，杰拉德，你的小脑袋瓜是闹钟做的吗？怎么总能在该做美梦的时候来折腾我？”
“你做了什么梦，有梦到我吗，爸爸？”
嘴甜的小混蛋明白他是挣脱不开布鲁斯的铁臂了，乖巧的待在对方怀里，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故作甜蜜的自下而上凝视着他，勾的布鲁斯忍不住低头亲亲光滑的小额头。
“有，是我们杰伊长大了的梦。”
“哇。”杰森发出惊叹，“我都想象不到呢，我长大后是什么样子？有你高吗？帅吗？我在干什么呢？”
“好吧，好吧，我醒了，等我们起来我再跟你说怎么样，今天早上吃什么？”
“大懒虫一般是没有早饭的，现在是上午了，布鲁斯。为了你的午饭着想，吃面包去吧。”
好不容易踩到地上，小杰森飞快的闪身躲过布鲁斯伸过去的手臂，大笑着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布鲁斯知道，他的儿子舍不得他饿着，必然是去准备不影响午饭的美食去了。他慢悠悠下床，也没有去卫生间做戏，通过系统连接现实的电脑查看了一会儿韦恩企业的文件后掐着时间出门。
香喷喷的小甜饼，一杯牛奶，还有一束还沾着水珠的花。小杰森在餐桌一侧坐着，无聊摇晃着小腿，察觉到他下楼立刻双眼放光的看过来。
哦，是期待听故事的眼神。布鲁斯落座，先是一口闷了一点也不可怕的牛奶——感谢上帝游戏里他体会不出味道——然后咀嚼着被上帝一视同仁的尝不出味道的小甜饼，和小杰森简略的说了说关于红头罩的信息。
“哇。”
摘去身世部分，那形容简直就是小杰森梦寐以求的样子。
但布鲁斯咽下食物后，提醒了他：“那是，付出了一点代价换回的强大。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成长的多么厉害，杰伊，我只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开心心。”
在布鲁斯看来是这样，毕竟他的小罗宾是不会长大的，那什么理想未来，虽然说起来很残忍，没有实现可能的东西完全没有他儿子的幸福重要。
这是和他养育达米安时完全不同的心态，会长大的孩子需要顾虑的太多，即使是布鲁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给予达米安的爱更多的表现为一些严格的东西。他不能也不敢像宠罗宾一样宠达米安，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爱着彼此的父子却无法更亲昵无间的相处。
如此执着于罗宾杰森，可能正是布鲁斯那无处安放的，渴求被全心全意需要的同时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爱的欲望作祟。瞧啊，即便他在岁月中走向苍老，走向死亡，他仍旧能在躺进棺材前进入全息世界，以他巅峰的状态和他长不大的儿子拥抱，ai技术创造出了一个他无法挣脱的美梦，现在布鲁斯表示他也不想挣脱了，只想抓住这个梦，让梦境停留。
“你又要说你爱我的那些话了是不是？你好腻歪啊布鲁斯。”
被理所当然偏爱的小杰森微红着脸蛋，似乎想把自己的喜悦表达的更漫不经心一些。
布鲁斯耸耸肩，做了个随便吧的口型，放下空了的盘子起身去牵先跑到他身边的孩子的手。
“今天要一起看书吗？”
“好呀，但我想换一本，上次那本实在是太挑战三观了。”
“那也是你自己挑的。”
“怪我咯？我只是觉得它的封面很好看，彩色线条像一只小鸟。”
小鸟和他的父亲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布鲁斯在换蝙蝠侠衣服的间隙下线，这次就是真下线了，游戏得适度，他还是有真实的生活要过得。
游戏屏幕上红头罩的小人已经不见，只剩空荡荡的房间和右上角固定跳动的金币条。看数字差不多了，布鲁斯先给杰森挑了一张更加舒适的床，又挑了个颜色明艳一些的布艺沙发。
就是首富级别的老总，面对挂机游戏里的通货膨胀也束手无策。几万金币说没就没，他坐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决定先去处理公司的事，晚上回来再看看杰森有没有回家。
《我妻杰森》的游戏程序主线其实很单调的，就是标签里的挂机、闲置，本来就是一款开发来消磨都市打工人时间的手游。布鲁斯除了全息上线和杰森偶尔交流两句话以外，就是刷金币，买东西，在刷金币，在买东西。
等到游戏后期，有一次布鲁斯上线被吓了一跳。他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杰森的好感已经被他刷到九十，触发了特定剧情，和蝙蝠侠碰了面的杰森捂着脖子浑身是血的坐在房间角落里，垂着头散发着迷茫无助的气息，让布鲁斯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等等，你等我一下，不要乱动，我这就给你包扎！”
尽管在电影和负责编辑的工作人员那里早就知道这部分剧情，亲眼看到惨烈现场的布鲁斯还是忍不住对蝙蝠侠产生了怨怼的情绪。那个家伙真的还记得杰森是他的儿子吗！
又想到刚刚和他完成夜巡的小罗宾本来也是死亡的命运，布鲁斯的怒气更足了，当下便决定等退出去后要投资一个小游戏，就叫锤爆蝙蝠侠好了！该死，这个脖子的伤口是想杀了杰森吗！？
杰森嗫嚅着嘴唇，在手忙脚乱地为他处理伤口的男人面前，难以自制地落下了眼泪。
‘我以为他爱过我。’
消毒的手一僵。而文字泡依旧为无法说话的青年袒露着心声。
‘我以为让我不能回家的只是我们无法调解的理念之差，可他说我是个疯子，在他眼里我和小丑有什么区别呢？’
‘把蝙蝠侠当做父亲，以为自己不仅仅是他听话的助手，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配被爱。’
最后一点伤口包扎好，布鲁斯单膝跪地，不容拒绝的把默默落泪的青年抱在怀里。
“你是上天的一份礼物，是奇迹，只是神签错了收件人的名字。杰森，有人一直爱着你。”
不只是他这个作弊的父亲。
论坛上讨论他为他心疼为他创作的粉丝，用心描摹他每一处细节的美术人员，每一个真心实意呐喊过还我杰森的玩家。
他不是不配，他只是不知道，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着足以淹没他的爱意在注视他的故事，他本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为了见到长大的你，同意这个游戏的开发。或许那样的话，只是停留在纸面的你就不会感受到如此真切的痛苦。
布鲁斯收紧怀抱，任由衣服被对方的泪水打湿。这一刻什么好感度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想做一个能保护自己孩子的父亲。
后来，被特殊剧情打醒的布鲁斯开始主动关注起游戏进度，他见缝插针的分配有限的资金，以最快的时间打通关了这个挂机游戏。
当上哥谭东区老大的杰森看上去已经脱离了那种无力惶恐的状态，他在最后也是最华丽的一间安全屋里拥抱了布鲁斯，红着脸说：“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布鲁斯。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你愿意成为我的室友吗，一辈子的那种？”
老父亲·不小心忘了这他妈还是个恋爱游戏·脑袋里浮现出刚刚和小罗宾享受温泉的画面·该死的心跳为何开始砰砰·杰森的目光要黯淡下去了不行我必须说点什么·布鲁斯：“……咳，我非常愿意，杰森。”
和ai儿子谈恋爱犯法吗？我要怎么跟我另一个未成年的儿子解释我和长大的你谈恋爱了甚至我们打算去挑婚房（番外篇剧情）？我又该怎么跟三次元的儿子解释我和你二次元兄弟喜结连理这件事？哦，不对，四舍五入我们父子俩算情敌，fxxk。
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面对红着脸想要给他一个吻的杰森，布鲁斯选择了顺从心意，拥住了那具他无比熟悉的身体。
无论如何，我对你的爱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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