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谷雨这次没有立刻下车，等着宋清明的安排。
宋清明在前车筐里拿出伞，扯开。谷雨从雨衣下面轻轻探出头，接过雨伞，下车了。
雨声慌浪浪，谷雨不得不大着嗓门说话，“谢谢你啊，你回去小心点。”
宋清明整理整理衣帽，脸上一缕缕雨水顺着轮廓往下滴，显得皮肤更嫩了。
他眯眯眼冲谷雨说，“我知道，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嗯，拜拜。”谷雨摆摆小手，然后看着宋清明的背影消失在滂沱里。
少女的白鞋子，在积水里跳跃，浸湿了裤脚。
谷雨家楼层不高，在3楼，谷雨看看电梯停在十五楼，拐进楼梯间，爬上去。
步子大，一步两台阶，跑到三楼，谷雨连气都没喘。
开门进屋，黑漆漆一片，阳台早上通的风，挂好的校服刮了一地。
家里没人，谷雨换鞋开灯。
爸爸出去打工了，谷雨妈妈常在店里睡，姐姐大学去上大学了。
她一个人睡，也不害怕。先去厨房烧了热水。
这个房子不大，老式小区，两室一厅。
她从小就和姐姐一个房间，经常吵架，姐姐上了大学，就不怎么回家。她一个人睡求之不得呢。
她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已经干了，她扔在沙发上，正好明天可以穿。
她把阳台窗户关上，屋内静了不少。
鞋子水控出来，新鞋子，还不脏，她用干净水冲一冲，脚跟朝下靠在阳台的墙上，盖上一层纸巾。
然后把那把黑色的折叠伞，撑开，放在阳台的空地上。伞面残留的水珠顺着斜度往下滑，没一会，积了一片弧形痕迹。
早上刚洗好的头，她用毛巾擦擦，好在头上没淋到雨。她把衣服换掉，顺手扔进洗衣机里。
热水冲暖全身，又喝了刚烧开的水，兑上板蓝根。
被子是昨天新晒的，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她在书上看到这是螨虫死亡的味道。
管他呢，睡着舒服就行了。
钻进被窝，关了灯。一片漆黑，只有台式电脑一下下闪着红光。
房间不大，东西各一张床，谷雨上了高中后，为了公平。谷妈妈买了两个一样大的上床下桌，这样不仅省空间，俩人还少了些争吵。
一个半墙大的衣架，还有一个小型鞋柜。
陈设简而精。
她目光在黑夜里清澈。仿佛今天的宋清明和往常不一样，她从同学们的口中，有一个对宋清明的基础印象。
他应该是个高冷的人，每天那么多小姑娘要他□□，他都对她们爱答不理，甚至很烦躁。
其他的，也不了解了。不过至少不是今天这样。
谷雨临睡前，想想他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
他真是长得好看身板也直挺，男孩的身上散发阵阵热气，真暖和。
天生的优势。
然后感慨，这世上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有生来就那么好看的人。
她侧过身子，把肩膀裹得严严实实，嘴角不自觉抿出弧度。
六点的闹铃响了，她激灵一下爬起来，看见天光微曦，晨光袒露手脚。
揉揉眼睛，快速地洗漱。学校要求早读六点就开始了。走读生比住校生刻意晚半个小时。
速度很快，从起床到出门不过用了十几分钟，路上十分钟，到学校还有五六分钟的空余。她每次都掐点来，时间刚刚好。
雨过天晴，今天是个好天气。
走到小区门口，张望了一下，门口的煎包香气传来，不少人在路边吃早点。
她有点馋了。
反正要打车去学校，路上正好可以吃。
她正等待热腾腾的煎包出炉。身后一道黑影盖住了她。早晨的影子格外地黑。
谷雨回头，二中的校服，再往上，宋清明那一张周正的脸，和声音一起传来。
“你不知道犒劳一下司机吗。”
“……”
没等谷雨说话，宋清名说，老板，来一份煎包。然后掏钱，把谷雨那份一起付了。
谷雨这次没跟他客气，默认他买包子这件事。
“你怎么来了？”谷雨问。
“帮人帮到底，怕你打车被绑架。”宋清明垂眼看着她说。
谷雨白他一眼，他说这种话时通常很严肃平淡，言语里也没有玩笑的意思。
好像谷雨在她女儿，处处嫌她笨。
宋清明接着说，“中午我带你修车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谷雨摇下头说。
“你自己去，修车行乱要价。”
“……”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会砍价，不过谷雨也没再推辞。
煎包还烫手，谷雨坐在后边，左手拎着俩袋煎包，右手抓着校服的角落。
任风吹凉煎包，到学校门口就刚刚好可以吃。
才不到六点半，街上已经不少人了，陆陆续续穿着校服的学生都往学校赶。
路上有宋清明的同学，还有他的一些迷妹。投来吃惊又八卦的眼光。
谷雨侧过脸，挡在宋清明的宽背后面。
内心不慌不忙，只是怕误会，传出不好的消息。
到二中门口，俩人下车，谷雨说谢谢。
一个往西，一个往南。
谷雨进来校门，往叫教学楼小跑。跑几步又折回来，把手里的袋子给他一个，“给你的
煎包。”
几乎是塞进他手里的，没等宋清明接稳当，刚跑出去的小姑娘又折回来。
边跑边从包里掏东西，“还有你的雨伞。”
宋清明接过来，放进车筐里。等视野里瘦小的身影走远，才推车往车棚走去。
中午放学第一波放学铃打响，教室里的人就发出躁动的响声。讲台上的老师拍拍桌子。教室里静一会。
二中的铃声有两拨，因为学校的食堂容量有限，为了高效利用时间，
所以b部的学生早放学，a部的学生晚放学十分钟。
窗外阳光热烈，照的窗边的同学热的脱了外衣。树梢刮起一阵阵清风。
第二个放学铃声一响，谷雨几乎是跑出去的。
王迎被她这放学的积极性弄得一脸懵比。
果不其然，此时的宋清明坐在车上等她，长腿支地，眼睛看向操场。
谷雨刻意脚步慢了一些，等一波同学冲下楼梯。
听到楼梯间的脚步震动声，宋清明回过头，看向人群，眼神带着筛选。
谷雨装作意外地走到他旁边，“你没走啊，真带我修车去。”
宋清明没回答她这句话，说，“十分钟怎么这么久，你可够墨迹的。”
“我够快了，大哥。”谷雨带着反驳的语气。
宋清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嗯，哥哥知道了。”
谷雨’切’一声，说，“走啦！”
谷雨在前边走，宋清明在后面推车跟着。
认识谷雨的和认识宋清明的都不停地看他俩，头扭得像拨浪鼓。
仿佛他俩认识比级部主任的头发长出来还不可思议。
想打招呼的同学也快步走过去，低下头，不交流眼神。
谷雨的车停在二中的马路对面，正好有一家卖电瓶车的店铺，周杰伦代言的那个品牌。
卖电车的，一条龙服务，也有修车的师傅。
宋清明把自己的车靠边停，推着谷雨的车过去。
修车的师傅蹲下看了看，然后说，“这车划的这么厉害，补不了，只能换车胎。”
“换车胎要多久啊，师傅。”谷雨跟陌生人交流明显声音要小了很多。
“得半个多小时。”他转身看看屋内，像想起什么，“你等一等奥，你这个小车胎，我这不一定有你这个型号，我去找找。”
那个师傅在屋里转悠半天，新车胎摆的整整齐齐，师傅一堆一堆的看，然后走出来说，“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这里没有你的型号。”
“啊？”谷雨想了想，另一个离这里最近的修车铺要走四十多分钟，说“那怎么办啊师傅。你这还进这个型号的车胎吗？”
“进肯定进，就是得好几天。厂家快递到这，得三天。”师傅伸出粗糙的手指，比了个数字。
“那行，三天就三天，我把车放您这可以吧。”这次说话的是宋清明，谷雨忽闪睫毛，看向他。
“可以可以，这都有监控，没谁动。”师傅指指门店的角落，两个亮着红灯的机器在闪烁。
“走吧。”宋清明的长指捞一下谷雨的头，谷雨踉跄几步。
她跟着坐上车。
少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清明得仔细听，才能在风里捡出重点。
“车放这，我怎么上学？”
“难道你真想推着车子走四十多分钟，人给你累傻了。”
这姑娘咋这么死脑筋？
“没事，我接送你，专车服务。”宋清明侧过脸说。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在少年的侧脸，清晰又比挺，碎刘海随风飘。
谷雨又闻到他身上小苍兰的味道。
“去商贸街。”
宋清明说了句好，车子速度加快。
男生就是比女生敢开，平时谷雨要开十几分钟的时间。宋清明只用了八分钟。
谷雨下车走进店铺。店铺里还有几个客人，正和姑妈妈砍价。
谷雨打声招呼，回头看看门外的宋清明。
可能出于那晚的‘恩情’，宋清明把车靠边停，跟着进门打招呼。
中午最后一波客人走了，谷妈妈看到宋清明先是一愣，然后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你是叫宋清明吧。”
“是我，阿姨。”
没等谷妈妈的疑惑崭露头角，谷雨先解释了一通。
“哦！”谷妈妈一脸明白，然后说，“那你谢谢哥哥了没有，不顺路还专门送你回来。”
这句“哥哥”让谷雨很难为情，她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拉秧道“我说了。”
姑妈妈闲聊一样问宋清明，怎么吃饭。
宋清明说家里就他自己。一般都是点外卖，要么下馆子，反正是随便吃。
姑妈妈一脸可怜他的样子，“你正长身体，学习都需要营养，这么吃怎么行，在我这吃，饭都做好了，添双筷子的事。”
宋清明哪好意思，俩人推搡了好一阵。
谷雨插嘴说道，“妈，你不用让他，他不在这吃。”
话没说完，宋清明那个清凉的嗓音有些欠揍，“那谢谢阿姨了。”
“…”谷雨对宋清明的做法表示很无语，非得自己说不用之后，好像自己是个抠门，连顿饭都不舍得给“雷锋”吃。
谷妈妈乐呵呵地去里屋端菜，谷雨把平常吃饭的折叠桌打开，小小一个，不过一平方大小。
谷妈妈左右手端出来做好的菜，又拐进去谷雨说，“小雨，给哥哥到橙汁。”
谷雨很不情愿这句‘哥哥’，没好气地倒了三杯放在桌子上。
宋清明接过来，说了句，“谢谢妹妹。”
谷雨哪能让人这样占便宜，不可置信地看宋清明的表情，诚恳平淡，并无玩笑之意。
眼睛像是在问，‘怎么了’。
谷雨想呛他的话没说出口。
谷妈妈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右手拿着筷子。
第一次一起吃饭倒是分工明确，宋清明随处找了三个小马扎摆好，进屋帮忙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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