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心
长兴侯诧异于女儿今日的乖巧，她这么听话，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
他哪里知道，玉琢憋了个大招要使呢。
为配合她的大招，玉琢难得穿了件湘妃色的衣衫，耳坠也是同色的玛瑙，香囊和腰带却选了象牙白色，既显得她娇俏可爱，又衬得她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
她生得美艳，平日都不怎么勾画眉眼。今日却细细将眼头描的圆润了些，压了压上挑的眼尾，看起来多了三分清纯无辜。
长兴侯只觉得女儿今日才打扮出了小姑娘的娇嫩，往常都太素雅，活像要出家的姑子。
不过眼神落在女儿光秃秃的发髻上，长兴侯还是有些不满：“为何发髻上这么素？连根簪子都没。”
玉琢随口胡诌道：“这不是春天庄子没收成吗，我就没置办头面。”
老夫人要同他们一起去定国公府，此时正被丫鬟搀扶着，等待小厮套马车。她听了玉琢的话，恨不得往那张娇嫩小脸上啐一口。
谁不知道她娘给她留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她倒好，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撑场面的头面，却总在儿子和外人面前打扮的素净，活像薛家亏待了她一样。
虽说自己没给这孙女儿花过多少银子，但儿子的身家却被这讨债鬼折腾去了大半。每次两人吵架，都得儿子花不少银子才能消了讨债鬼的怒气。
果然，玉琢话音刚落，长兴侯就吩咐他身边的薛能道：“你让人去珍宝楼，给大姑娘订几套时兴的头面，从我的账上划。”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等自己说服儿子，娶了填房，自有人来收拾讨债鬼。
长兴侯自己单坐一辆马车，玉琢和老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两人谁都不搭理谁，倒也落得个清静。
下车的时候，玉琢还是装了一下孝顺，恭恭敬敬地将老夫人从车上搀了下来。哪怕老夫人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也笑眯眯的，没有生气。
笑话，太子殿下说不准何时就出现了，她要是开呛老夫人，毁了自己的形象，多得不偿失啊。
定国公世子冯沐霄今日在门前迎客，见玉琢来了，精神一振，快走几步上前。
他同长兴侯、老夫人见了礼，与玉琢一起搀着老夫人往府里去。
刚走到厅前，就听府外有内监用尖细的嗓子喊道：“淑妃娘娘、七王爷、五公主到。”
宫里的贵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尊贵，冯沐霄只能和长兴侯、老夫人还有玉琢抱拳致歉，跑到门口去迎接淑妃娘娘了。
玉琢还有事要做，待冯沐霄走后没多久，就和长兴侯说自己要去找冯清雪玩。
女儿的玩伴没几个，长兴侯自然不会拘着她。他主动从女儿臂弯里扶过老母，含笑道：“去吧，别误了席。”
玉琢点头答应，同青枝青柳一起往花园去。走到人少处，她给双生子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其中一个去探寻太子殿下踪迹。
这可是今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青柳身手比青枝稍好些，便由她去做了。
青枝留在玉琢身边，陪她继续往花园去，心中忐忑：“姑娘，太子殿下今日能到花园来吗？”
“能的。”玉琢肯定道。
定国公前些日子受了些小伤，有碍观瞻，在屋里休养。故而是冯沐霄在外迎客。
如果要拜访定国公，花园是必经之路。玉琢相信，想要拉拢勋贵们的太子殿下，不会错过这个探望定国公的机会。
她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
今日定国公府男客来得不少，故而前厅热闹，后院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丫鬟端着托盘急匆匆走过，也当玉琢是来花园玩耍的，福了礼便离开了。
等了许久，玉琢估摸着都快开席了，青柳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花园里来：“姑娘……快！太子殿下同另外一个男子一起朝花园来了！太子殿下是穿着玄色衣服那个！”
闻言，玉琢急忙将自己腰上的湘妃色香囊打开一个缝，青枝也赶快将提前准备好的无色粉末拿出来，往玉琢光秃秃的发髻上撒了些。
万事俱备，玉琢又抓紧时间在原地蹦了几步，直到面上有了浅浅的红晕，气息也有些不稳了，才听青柳轻声道：“来了。”
定国公身体抱恙，祁宸晔同太子一起去探望他。二人刚行到花园旁，便听其中传来几声女子轻笑。
时值春季，女眷们结伴赏花乃是常事，二人也未放在心上。
可当祁宸晔路过花园的一座假山旁时，忽然有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从中跃出，正巧撞到了他怀里。
女子的躯体带着悠悠清香，绵软娇嫩，跌到他怀里时轻呼了一声，随即软软地贴着他，恍若无骨。
祁宸晔除了五公主和薛玉琢外，从未接触过其它女子。这是他第二次被女子扑到怀里，一时不察，被这女子得逞。
他狠狠皱起眉头，正想用力将这不知羞耻的女子推开，结果低头一看，这不正是长兴侯府大姑娘吗？
怕伤了她，手腕上聚起的力气瞬间卸去。祁宸晔低声呵斥怀里娇滴滴的小娘子道：“你跑来这里干嘛。”
玉琢怯怯抬头，一双翦水秋瞳含羞带臊，清澈透亮。粉腮微微泛红，红唇微启，点缀在她细腻如脂的莹白肌肤之上，勾魂夺魄。
祁宸晔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我，我扑蝴蝶呢。”
说话间，佳人贝齿轻咬下唇，一副极不好意思的模样。
祁宸晔这才回过神来，眉头仍未展开：“这假山旁哪有蝴蝶，花丛里才能扑的着。”
似乎在回应他的话，几只蝴蝶正巧飞了过来，颤颤巍巍地落在小娘子的发髻上，成了云鬓间最精美的发簪。给本就有倾国之貌的美人，又添了几分灵动的春色。
小娘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发髻上来了几只落脚的精灵。她饱满的樱唇微微嘟起，仿佛正要争辩，转瞬间又惊讶地张开，喜道：“这不就是蝴蝶？”
祁宸晔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也有些惊讶。原来不知何时，有一小群五彩斑斓的蝴蝶飞来此处，正绕着两人翩翩起舞。
哪怕祁宸晔从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有些怀疑。莫非这些蝴蝶真的通灵？不然怎么偏偏往美人身边凑。
男子俊朗，女子娇美。蝴蝶围绕着画中走出的两人起舞，恍如仙境。
男子促狭的笑声响起：“好一对璧人啊！”
佳人似乎这才留意到有别人在，水葱般的纤细手指捂住绯红的粉颊，小巧的绣鞋气恼地跺了跺，转头跑走了。
祁宸晔怀中一时只剩下了淡淡的女儿香。
太子祁宸曙打趣道：“七弟，你不去追吗？”
祁宸晔淡淡回答：“不去，走吧。”
适才和那小娘子说的句子都还算长，现在又开始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祁宸曙心中腹诽，忍不住朝那小娘子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真是美啊。哪怕他是太子，见过的佳丽不计其数，也得感叹一句，适才那位小娘子真是美得动人心魄。
他光看着都忍不住恍惚了片刻，也不知道抱了佳人的七弟是何感触？
祁宸晔留意到了太子的眼神，嘴唇不自觉地崩成了一条直线。
他上前两步，用身躯挡住了长兴侯府大姑娘离去的方向，低声催促道：“五哥，走吧。”
太子转过头来，好笑地打量了祁宸晔两眼，继续朝前行了。
祁宸晔本该随着太子向前，但他鬼使神差地回头，也朝玉琢倩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看到了刚刚二人站立处，有一方锦帕落在地上。
粉嫩嫩的，与她今日穿着的衣衫一个颜色。
他紧走几步，将那锦帕拾了揣到怀里，才转身跟上了太子的脚步。
青枝青柳躲在一旁观察着情况，见自家姑娘转个弯来了面前，忍不住兴奋道：“姑娘，好像成了！”
玉琢也高兴极了，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她得意道：“我这般颜色，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说完，她将自己敞开的香囊合上，让青枝青柳帮忙把发髻上的粉末吹走，簪上了一朵芙蓉绢花。
“走吧，要开席了。”玉琢笑意盈盈。
仍是男女分席，听青枝青柳在自己耳旁轻声说，老夫人挨着定国公府老夫人坐着，身旁坐着老夫人的娘家侄女邢慧兰和薛晴，并不用她侍候。
等等，邢慧兰？那个上次同她说了些奇怪之言的邢慧兰？
青枝青柳给玉琢指了老夫人坐的位置，玉琢眯着眼睛去看。瞧见了在老夫人身边没梳妇人发髻的女子，那应当就是邢慧兰。
邢慧兰别别扭扭侍候老夫人的动作，显然不擅长此事。
玉琢瞧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自己遇见这位兴国公府大姑娘的频率，实在有些高了。
薛珀的事情暂时结束，她得抓紧腾出手来，查查这位大姑娘，不能让老夫人和薛晴占了先机。
玉琢收回眼神，专注在宴席间的菜式上面，尽管菜式不错，但玉琢为着自己今日束紧的腰带，忍痛只吃了个三分饱。
待女眷这边散了席，玉琢让青枝将自己准备好的贺礼送到薛晴手里。看着她一脸不屑地打开又忍不住瞪大眼睛的憨样，玉琢便觉得心里爽快。
这贺礼是给世子表哥的，落不到薛晴手里。薛晴看看也不打紧。
男客们要饮酒，用的比女眷这边慢了许多。作为女儿，玉琢需得在外等着男客这边散席，同长兴侯一起回府。
也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见到太子。玉琢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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