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坦克
谁也没想到，三娃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顾宇的眼眶湿润了。
雷鸣的眼眶湿润了。
数万观众的眼眶湿润了。
屏幕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在这一刻，没有人觉得这只是一场戏，在大家看来，这就是那个为了保家卫国，出川赴死的热血少年。
不止他一个！
三百五十万扛着死字旗出川的三娃，最终回到家乡的，不过区区十分之一！
但是！
他们赢了！
和华夏大地千千万万的好儿郎们一起赢了！
赢得很惨烈，但最终还是赢了！
顾宇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赢了，你们……不，是我们，我们赢了！”
三娃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赢了就好，没有白死。”
说着又推了推顾宇已经沾上血迹的右手：“你快点儿走，小鬼子马上又要攻上来了，他们凶的很，神仙也不一定着得住。”
顾宇就是一愣：“还有两个问题，你不想问问别的么？”
三娃摇了摇头：“不晓得问撒子了。”
“不想问问八十多年后的华夏，是个什么样子么？”
话音落下，三娃突然两眼一亮：“你要嫩个说的话，我倒是真的想问一哈，那哈儿我们有坦克了没得？”
多么朴实的问题。
顾宇笑了。
然后轻轻挥手。
类似全息投影的画面立时在三娃眼前展开。
那是七十周年国庆大阅兵时的场景。
三娃瞪大了双眼：“你还真滴是神仙嗦……诶，这是哪点儿的军队，看起好凶哦！”
“这是我们华夏的军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威武之师！没有你们，就没有他们！”
顾宇哽咽着：“我敬爱的前辈啊，好好的看一看吧，这盛世，是你想要的么？”
但三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他的双眼，已经被那恢弘的阅兵场面牢牢的锁死了。
整齐的步伐，崭新的军装，高昂的士气，挺拔的身姿。
一个个方阵在他面前走过，一杆杆钢枪在他面前举起，一声声呐喊在他耳边回响。
不知不觉间，三娃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枪。
泪水在他的脸上缓缓流淌，热血在他的心中翻涌激荡。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一个个有力的军礼，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激动。
他能想到的，就是握紧手中的枪。
哪怕枪里已没有了子弹……
突然！
三娃的身子微微一颤，又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
坦克！
他心心念念的坦克！
几十辆九九式主战坦克呈箭型轰鸣着缓缓驶来，炮塔上的士兵高昂着头颅，注视着前方。
坚毅的眼神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虽然听不懂画面中那个激昂的声音所说的高度自动化驾驶，全面信息化火控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什么是无死角复合装甲、多弹种兼容主炮、全激光自卫警报。
但三娃读懂了他们的眼神。
那是无惧一切的眼神。
那是充满力量的眼神。
三娃相信，八十多年后的华夏军人。
再不会像他们这样在面对敌人的坦克时彷徨无助。
也绝不会再像他们这样只能以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履带。
“呵呵，坦克，好凶的坦克，好想跟在这样的坦克后面冲锋一次啊！”
三娃笑了，也哭了，然后又抹了抹眼泪：“没得事，老子没得机会，他们还有，老子冲不成，他们还得行！”
然后，炮声响起。
敌人潮水般涌了上来，最前头的，又是坦克。
三娃看了过去，眼中满是轻蔑：“西撇的坦克，也好意思开出来现眼。”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面残破的旗帜，递到了顾宇的面前：“我也不晓得这个旗子是哪个弄的，把它给我的人说，它是我们川军的魂儿。”
“麻烦神仙把这个带回切，带回切给大家看一哈，给他们说一声，我们没有臊皮。”
“我们虽然都死球了，但是我们赢了！”
顾宇接过旗帜，哽咽无声。
三娃又笑着捡起了身边的手榴弹：“神仙，老子切死了，你一定要记到给我爷爷说，老子炸了一辆小鬼子的坦克！”
顾宇的心在滴血：“前辈，再看看吧，除了坦克，我们还有很多！”
“不用了，看到后世的娃儿们有这么凶的坦克，老子就不虚了，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三娃的脸上洋溢着憨厚而又得意的笑容，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神仙，谢谢你了，老子炸坦克切了！”
顾宇哭了。
泪流满面，但却无声。
看着三娃冲向坦克的背影，他缓缓的躬下了腰肢，想了一想，又直起身来，猛的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老式的坦克微微一跳，然后停在了原地，机枪开始扫射，炮塔也缓缓转动起来。
然后，又一道背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没有激动人心的呐喊。
也没有大义凛然的演说。
更没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看着那些八十多年前的华夏军人们咬紧牙关默默的冲向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冲了上去……
突然，画面锁定了一个中年人。
不知何时，他竟是爬到了一辆坦克的炮塔之上，举起大刀狠狠的砍了下去！
泪水，开始在每个人的脸上流淌。
八十多年前，华夏的军人们就是这样和敌人进行抗争的么？
“太他么真实了，不带这么赚人眼泪的！”
“这就是八十多年前真实的战场么？面对坦克，居然只能用刀去砍……我的天啊，我们的祖辈们都经历了什么？”
“老子再也不想看神剧了。”
“敌人越凶残，我们就要越勇敢，这是顾宇想说的么？”
“看见了吧，华夏是这样保下来的，我们有什么资格替这些死去的人原谅侵略者？”
“川军真他么牛逼，硬是不怕死的。”
“无川不成军，你以为跟你说着玩儿呢？”
“国难当前，华夏儿女哪个不牛逼？”
“华夏军人都牛逼！”
“那么多带路党和汉奸怎么说？”
“听我说，那些不算人。”
“不是，你们难道没发现这战争场面太过真实，而且太过残酷了么？”
“这制作绝对妥妥的电影级，京城卫视这是下了血本啊，这样的综艺应该放在黄金时间啊。”
“搞不懂，搞不懂。”
“京城卫视的高层都是香蕉人，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好综艺出现在黄金时间？”
看着自家直播平台上的弹幕。
京城卫视副台长雷希得意的笑了出来。
想笑是因为她刚刚收到消息，《遇见五千年》开播十分钟后，收视率竟然突破了百分之二！
收视率突破了百分之二！
这意味着什么？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档综艺，不，包括电视剧在内的所有节目，都没有达到过这样的高度！
而且，收视率的统计，是没有网络平台数据的。
在周六的十一点半，能有这样的收视率，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雷鸣这小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这下总没有人会再说自己就是个扶弟魔了吧？
但高兴至于，她又有些想骂人。
什么叫京城卫视的高层都是香蕉人？
你他娘才是香蕉人，你全家都是香蕉人，老子要是香蕉人，能让《遇见五千年》上京城卫视？
不过都无所谓了。
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台长。
念头刚刚生出，电话就打了过来：“雷希，你是怎么搞的？”
“这么好的节目，为什么要安排在这样的时段？”
电话那头的台长显得非常激动：“要不是我儿子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知道现在观众是什么反应么？”
“他们骂我是香蕉人！”
“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出一则通告澄清这件事……还有，这档节目从下一期开始调整到黄金时间，最黄金的时间，最强力的宣传，记住了没有？”
雷希一脸的尴尬：“我知道了，台长放心，我立刻跟龙腾影视沟通。”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奶奶的，一把年纪都给我看哭了，我再看会儿，狗日的小鬼子，真他娘不是人。”
台长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蕾希立刻又拨通了弟弟雷鸣的电话：“小鸣，台长……”
话没说完，突然愣住。
电话那头的雷鸣，好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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