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结怨

　　茶馆里正有说有笑，有几个官家模样人士，为首的粉底乌靴，穿一身黑金袍，上面绣着金蟒，进来便问：“这几日可看到有一少年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经过此间？”

　　众人均摇摇头，掌柜慌忙迎出来，一看正是捕头李朝宗和他手下的三个捕快，这三个捕快江湖人称“临阳三赖”，只因被李朝宗整治服了，反而认他做大哥，跟在他手下领了个差事，也便不再在街上寻事生非。这四个人名声说不上狼藉，蹭吃蹭喝，敛些小财，倒也还是为百姓办些事的。掌柜先答道：“咱这小店不曾到过这般人。”又说：“李捕头，今日燥热，您和弟兄几个当差辛苦，来盏茶消解消解？”

　　几位差使讨了杯茶坐下，慢慢品起来，道：“各位接着消遣。”

　　莫起听他们言谈间聊起追踪自己和白璃攸下落的案子，虽然时间紧迫，他们却似乎也不愿出力，跑到此处来混混时辰，待时辰到了便回衙门复命。接着便是些家长里短，亲贵提携的言语，自不必提。

　　莫起心念不妙，官衙来人盘问，眼下又恐怕那斗笠茶客炸了这间茶馆，若是真发生事故，被抓去衙门盘问，可交代不清楚。思索再三，终于想定个两全的法子。便悄摸跑到斗笠茶客处，给白璃攸使个眼色，拉着茶客的手道：“嘿，你这小贼，偷人东西不成？”

　　众人眼光齐刷刷聚到此处。

　　却看那斗笠茶客反过来擒住莫起手腕，暗暗施力，道：“哪家野狗跑到这里乱吠？”

　　莫起功夫自然不比，疼得额头冒汗，所幸白璃攸赶来襄助，冷冷道：“松开你的脏手。”

　　斗笠茶客却笑道：“哟，这是什么世道，女人倒护起男人来了？”

　　众人哄笑。白璃攸面上也微红。

　　莫起虽然被茶客擒住手腕，却一早将弹丸捏入掌中，这威力巨大的弹丸握在手中，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斗笠茶客不肯撒手，道：“怎的，有本事便从我手中夺去。”

　　莫起赶忙火上浇油道：“有种的咱去外面比试比试？”

　　斗笠茶客一把松开，心中却想，这小子把九天离火丸夺去了，说什么也要抢回来，此地施展不开，出去比试他二人自然不是对手，把九天离火丸抢回来便是了。

　　打定主意，斗笠茶客道声：“走着。”

　　莫起赶紧活络活络发紫的手腕，看向白璃攸，示意趁机离开此地。两人一前一后，正欲跨出门槛。李捕头却道：“站住！大庭广众之下，喧闹斗殴，成何体统？”

　　莫起原想这几个当差的都是些惫懒货色，却是打错了算盘，李捕头便爱管些苍蝇大的案件，也好向上面汇报差事。他连忙转身对各位官差道：“官家，咱被这小厮偷了钱财，实在是气不过，还望大人海涵。”

　　李捕头品口茶，打量一下面前的少年，衣着朴素，面像平平，身后的少女容颜姣好，不似寻常人家姑娘。他不免心生疑窦，问：“哦？你二人看着面生，交代交代从何而来，来临阳所为何事？”

　　白璃攸却道：“我跟我弟弟来这临阳采买些东西，这个官家也要管吗？”

　　三赖为首的赖老大却是个火热性子，道：“你这小女娃，怎敢跟大哥如此说话，快些跟大哥磕头赔不是。”

　　赖老二和赖老三也连连附和：“就是就是，快给大哥磕头。”

　　莫起心道坏了，想也拦不住白璃攸，索性这弹丸也在手中，一场危机自是可以避免，心一横，便道：“官家，我们家的膝盖，仅可跪父母。”

　　白璃攸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告辞了。”转身便走。斗笠茶客一直在不远处冷冷旁观，对这些人似是不屑。

　　别看赖老大体型宽大，动作却不慢，一个箭步便靠近白璃攸身后，伸手欲扣住肩膀。白璃攸如身后长眼，侧身避过，抬手便是一掌，她原本便含着怒意，正愁无处发作，这人便送上门来，这一掌中含着望月内劲，赖老大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摔回茶案，那茶案“咔嚓”裂为两半，赖老大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

　　斗笠茶客却吃了一惊，原来这少女深藏不露。连白璃攸也觉得吃惊，不过是那日在密室中读了一遍望月功法，这才过去五天的时光，内功便精进到这般地步，想来仅依靠自己是不行的，定是因那高人传功，自身功力才突飞猛进。

　　莫起拉着楞在原地的白璃攸便往外跑，茶客们纷纷围着赖老大一阵推拿、呼喊，却把大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斗笠茶客喊道：“小贼，哪里跑？”一跃飞至二人跟前，弹指点向莫起。莫起伸手一拦，顿觉半条胳膊酥麻无比，一时间竟抬不起来。白璃攸见他对莫起出手，更为恼怒，横出一掌。劲风及体，斗笠茶客觉出寒意，不敢大意，匆匆向后跃出一丈。

　　李捕头拔出刀来，“唰”的一声，众人吓了个激灵，纷纷让开道来，他边跑便喊：“小贼勿动，刀剑无眼！”说着便冲白璃攸而去。莫起伸腿一拌，李捕头虽不吃这一招，却也顿了一顿，道：“小子让开，你姐姐打伤官差，这衙门是非去不可！”

　　莫起道：“我岂会让你伤害我姐姐？”虽觉得这假话说出来，给白璃攸占了便宜，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这些。

　　李捕头冷哼一声，转向莫起，毫不留情挥刀划向腿部。却说李捕头也懂些江湖心法，捉贼时更是自创一套“断腿”刀法，这招对付寻常毛贼屡试不爽。莫起滚地避开，手中却趁机抓了一把土灰。

　　白璃攸知晓莫起功夫深浅，不免担忧，只一瞬便被斗笠茶客识出破绽。斗笠茶客趁机攻出，指法令人眼花缭乱，犹如暴雨梨花般纷纷打向白璃攸。白璃攸应对不暇，仓促之间气海穴中了一记指法，顿觉内劲消散，如何也提不上来。

　　便在此时，莫起拽过白璃攸，右手中的土灰倾撒而出，李捕头与那斗笠茶客都没防备，被灰迷了眼睛，纷纷叫骂。

　　莫起却不管不那些江湖名声，与白璃攸一道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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