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打动
“师父……”
身着白衣的男人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女，他很轻松地就能用一只手将她托起，看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使了个净身诀就将她身上的污垢去了个干净。
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地上正张牙舞爪的鬼物身上，那黑东西方才还是强到让王梦瑶陷入绝望的存在，此刻在虚清的眼里，就如同芝麻大的跳蚤一样。
黑东西看着头顶高高在上，犹如神祇一般的人物就是嗅到了他身上的一丝气息就差点让它吓尿，刚想转身逃跑忽然发现自己周身全部都是火海，顿时疯了，想硬闯出去，一碰到周围的火就如同被硬生生剥了皮一样疼得原地打滚。
虚清抱着手中的少女，口中呢喃道：“水鬼？”
王梦瑶一张小脸低下去，头上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看不到她此刻的想法，只是紧紧抓住虚清身上的衣服，一言不发。
本来还想问她为什么要逃跑的虚清此刻也没有再出声了，轻点了下手指，底下的业火顿时将水鬼吞了个干净，就连惨叫都没有留下。
虚清甩开袖子，化作一阵风便离开了原地。
怀中的王梦瑶像个小孩一样，缩在虚清的怀中，她从虚清的肩膀处看到原地散发出的火光，那火仿佛能吞噬一切，她无法撼动的水鬼就这么轻易被师父给杀了，连反抗都做不到。
她的师父真的很强大。
虚清也只当她是吓到了，任由她缩在怀里，没有说一句话，其实也有他不会安慰人的原因。
直到回到桃花林中的院子里，王梦瑶就被放回了房中，她躺在床上，裹住被子，虚清站在她床边，想了想，还是走出了房门，听到“当”的一声房门关闭，王梦瑶这才起身，仿佛像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是真的有些怕他的师父，相处的这三个月，越来越觉得她的师父非常冷漠，冷得几乎不近人情，就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她总觉得师父的身边似乎围着一层厚厚的铠甲，还是冰做的，只要她一靠近，就能感到刺骨的寒意袭来。
“为师以为你是吓到了。”忽然从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王梦瑶直接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只见床边分明站着一个白衣男人，身姿挺拔，俊朗的五官盖不住一身的寒气。
床上的少女狠狠打了个哆嗦，往床上退了退，试图缩到角落里。
虚清皱了皱眉头，被王梦瑶的举动弄得有些疑惑，“你在怕我？”
他努力地回想，是不是他做过什么，让她如此害怕自己，以至于想要逃出波澜山，如果不是他刻意去寻她，他还真不知道她已经跑到了边界处。
要知道像她这样身怀灵力却没有丝毫攻击性的修者，对其他妖物和鬼物来说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参。
可这三个月来他也没做什么呀……
床上的少女也没有答话，就抱着被子缩着。
虚清也不再说什么，他缓缓放下手拿着的碗，王梦瑶这才发现他拿着东西。
放到床旁边的椅子上，虚清这才道：“如果饿了，厨房里还有食物……”顿了顿，“为师以后会注意。”说完，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
王梦瑶确认他真的走了以后才探出一个头，碗里飘着金黄色的汤，还隐隐散发着肉香……
拿在手中，微烫的温度小心翼翼地自手心传来，看来是刚从碗里盛出来的汤，喝进口中，肉香弥漫过舌尖，再扩散到整个口腔，由汤带来的温暖向四肢百骸散去，整个人就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舒畅。
就连白色的小脸都染上了一丝微红。
他的师父其实很好……
在照顾她的这方面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她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每次她一打开厨房的锅就能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躺在里面。
她的师父给了她长生诀，教她长生，引她走向飞升大道。
知道她没有武力，所以会在整座山上布置结界，清除掉了山上几乎所有能看得见的潜在威胁。
如果不是她一心想要逃跑，跑到波澜山边界处，不然不会遇到危险。
若不是师父及时出手救下她，她说不定就已经在那鬼物的肚子里了。
可是又假如不是师父没有教她功法，她又如何会逃走，又如何会被一只弱小的水鬼威胁到生命？
心中思绪万千，五味杂陈，即有些怨她的师父没有教给她防身的功夫，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婪无度。
她不是怕她的师父，而是……她比较贪心，又或者是，心里有些愧疚……
只想着逃跑，却没想过如何面对。
归根到底，就是她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王梦瑶起身，打开房门，往静室的方向跑去，可敲了敲门却没有半点反应，一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再到卧室，再到厨房，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师父不见了。
她心下一晃，就要往院子外跑去，可是刚一推开院子里的门，眼前又是熟悉的院子，就像是刚刚推门回来一样。
又反复试了几次，她依旧在门口不断来来去去，就是走不出去。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师父设的结界，怕她再跑出去遇到危险。
可是师父现在在哪儿呢？
夜，很深了，花朵深处传来蟋蟀的声音，王梦瑶走了无数次，根本没有用，干脆就坐在屋子里的大门处，看着漆黑的门外，等着他……
风有点冷，她似乎是累了，迷迷糊糊地，她就抱着自己，靠着门口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儿，又梦到了“父亲”，梦到一个少年背着光朝她走来，缓缓将她抱起，她知道是谁，以前梦到过很多次的，可是就是看不清对方的脸，她试图喊了声他的名字，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
“重九……”
他没有回。
终于睁开了眼睛，此时屋外已经是郎朗白天，她此刻正躺在一个男人的臂弯中，等到她彻底看清，梦里的男人才终于露了脸。
“师父。”
虚清低下头，正想抱她回到房中睡，没想到她就醒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赶紧将怀里的女孩儿放下，退到一丈开外，“你，你醒了？”
那样子好像她不是被吓到的那个，他才是被吓到的那个。
就像一个庞然大物面对一个稀碎的陶瓷，小心翼翼。
王梦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刚想开口，只觉得自己的裙子似乎被什么给咬住了，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只白绒绒的小狗蹲在她的脚边，淘气地咬着她的裙子。
叫她看过来，还躺在地上掀起肚皮，想要她的抚摸，尾巴不停地摇啊摇，看起来非常喜欢王梦瑶的样子。
“师父，这是……”在看到这条小狗的瞬间，她眼前一亮，蹲下身抱起这个小小的，毛绒绒的生物，那明亮的蓝色眼睛里，满眼都是星星。
“汪汪汪！”
虚清背对着她，“这是为师在路上捡到的幼犬，想着能给你做个伴，就捡回来了。”
王梦瑶手上的小狗忽然朝着虚清的方向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满。
小狗：我不是狗，不是狗！
王梦瑶只觉得这条小狗充满了灵性，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小东西似乎也很是受用，舒服地眯起眼睛。
虚清看了眼自家徒弟，感觉带它回来确实做对了，正要离开，忽然袖子就被拉住了。
回头一看，只见王梦瑶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里满是愧疚。
“师父……弟子知错了。”
虚清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王梦瑶变得那么快，“你不害怕为师了？”
王梦瑶一噎，低头道：“弟子有罪，不该夜晚私自逃跑，弟子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太渴望变强，而师父又无论如何都不肯教给我法术，于是赌气之下才会有逃跑行为……”
说完，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请师父责罚！”
听完，虚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仔细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无论是王梦瑶做食物讨好他，还是跪在地上恳求他，他从来就是不为所动，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想要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豢养的心态收留这个徒弟的，他不希望她成长，不希望她有能力，更不希望她脱离他的掌控之外。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那颗紫薇星。
他早就和虚竹达成了一致，所以在选拔大会的时候，发生的事就是暗地里他和虚竹没有语言的商量，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将王梦瑶带走。
严格来说，这样的一个计划相当于，他抱着一个不知是宝藏还是炸弹的盲盒，只要她有所成长，必然引发异变。
他打不起这个赌。
不害怕有耀世天才，就怕来一个灭世魔头……
这世间想来也太平上万年了，他也过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还不想有什么灾难。
虚竹想保住灵云宗，而虚清想护住这太平盛世，两人达成了共识。
所以从头来说，他根本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弟子，就连给她的《长生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将最没有攻击性的功法交给了她，此外，再无其他。
可是，她也是自己的弟子啊，她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感觉，也知道伤心，为什么要用她的牺牲来换取一个虚幻的未来呢。
这样一道声音在虚清脑子中久久回响，他伸出一只手，想摸向王梦瑶的头，安慰她，可是自己又哪里来的资格？
“你真的想修习外修功法？”虚清忽然道。
王梦瑶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她抬起头来，“是！”
虚清深吸一口气，道：“《天火九诀》你看可行？”
这是他当初收她为徒时许诺过的，王梦瑶的一双眼睛煜煜生辉，深深磕了下头道：“弟子多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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