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契约
粗壮的铁链随着女孩儿的变小也变成了一般大小，有两条穿进琵琶骨，有两条穿过锁骨，还有更多的铁链穿过她的身体各处，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一具身体中居然会被如此多的铁链穿过，如果是普通凡人，恐怕早就没了气息，还好她是一只妖。
白烟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全然是森冷的气息：“谁允许你破开封印的？”
“一万年前，我就将你锁在这山峰之上，让你日日夜夜收着这‘望生泉’，吞吐天地云气，镇守缥缈峰，如非望生泉枯，云雾尽散，不可出现在世人眼前，你居然敢私自破除我的封印……”
说着，一双素手抬起，掌心忽然闪过一片绿芒，一柄翠绿色的剑出现在她的手上。
重九眼中光芒一闪，准确捕捉到绿变成翠剑的那一幕。
妖蛟看到她的剑已经伸到了她的鼻子前，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双好看的翠绿色眼睛里全是恐惧。
“不，我没有……是他！是那个男的，是他破开封印的！”她一手指向白烟语身后的重九，声音因恐惧而显得有些尖细。
可白烟语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抬起剑就要斩过去。
一个练气七层的少年能破开大乘期强者的封印？开什么玩笑。
“师父。”关键时刻重九出声喝止。
白烟语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重九，摸要被这妖兽的外表欺骗，她外表看似无害，如果放任出去，那绝对是能让人间生灵涂炭的祸害，如今她已敢破除封印，就怕她贼心不死。”
实在是重九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心软的孩子，初次见到杀生肯定会有所不适。
可谁知少年缓步向前，微微笑着看向妖蛟，那淡漠的笑意自妖蛟见到他以后就没消失过，更令她胆寒万分。
“师父，不如将她交给我如何？”
白烟语一愣，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孩儿，以及旁边笑意盈盈的少年，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
最后问道：“这么小……你确定？”
“我哪里小啊！”妖蛟咆哮反驳。
白烟语犹豫了下，最后目光放在他身上，眼神中意味不明。
重九：“……”
我不是，我没有。
额头留下几滴汗，连解释都懒得开口了，右手一转，手掌中竟然出现了一滴水，那透明的水滴越变越大，在白烟语的眼睛里闪耀着太阳一般的光芒。
“这是……望生泉？”她愣愣地出声。
五指一捏，那团在他手中漂浮的水球忽然四分五裂，分别散落在周围的土地上，霎时间接触到水滴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新的竹芽。
这一幕可将白烟语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徒弟。
“你，你……”
重九朝她道：“当时我在竹林中感悟的时候，偶然听到有水滴声，往这边走来，却只看到一座石堆，我尝试用第六感感悟一下这水的方向在哪里，想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谁知道刚将手掌放在石头上，那石头便塌了，不曾想，那石头竟是由着妖蛟幻化而成。”
“你胡说！”女孩儿委屈地大声叫起来，看重九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坏人一样，“分明是你在抽取我体内的望生泉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能将泉中的水在体内幻化为灵雾吗！他一抽就把我整个身体里花了上百年时间才吸收掉的望生泉给抽动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烟语，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倍受欺凌的小女子，“你知道多疼吗，如果我不动一下，我体内的水就直接被他吸出来了！会死人，死妖的！”
一番话听完，白烟语倒吸一口凉气，她是在是难以置信，居然能有人能调动望生泉。
除了她从未见过的那个师尊。
重九道：“师父，我觉得对于五行之力我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见解，这个妖蛟破除封印也不是她的本意，如果师父您允许的话，我能将这只妖带在身边吗？”
白烟语眉头一皱，女孩儿也是愣住，随后看着白烟语一指以外的剑，额头猛地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一滴深红色的鲜血从她破裂的额头处漂浮起来，她诚恳地看着重九，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水妖蛟兽，拜见主人！”
她心甘情愿地献上了自己的心头血，只要重九收下这滴血，血奴契约就此成立。
只要血奴烙印成立，妖蛟生生世世都将是重九的奴隶，契主生，它亦生，契主死，它亦死，而它的死，则完全影响不到契主，她的修为比契主高，还能成为契主的养料，可以说血奴契约是对于妖兽来说最为残忍，也是最不公平的一种契约，被所有妖兽视为耻辱。
而妖蛟明白，白烟语已经对她下了杀机，不为她破除封印，而是……
她动了她的徒弟。
眼前这个血奴契约是她目前为止唯一的活路，并且带着一丝自由的希望。
虽说血奴契约十足的惨无人道，但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当务之急是让这个对他动了恻隐之心的人类小子将自己救下……
妖蛟心中打着小算盘，低下的眸子闪现出一丝锋芒，却没有让师徒二人看见。
白烟语见此，一松手，手中的翠绿色宝剑忽然变成无数星芒，消散于天际。
此时的重九并没有着急收下这滴心头血，而是忽然蹲下了身，在地上捡起一片竹叶，正当妖蛟不解时，他拿着竹叶的手往右手一划，手中流出一滴同样鲜红的血液，在女孩儿震惊的目光下，两滴漂浮在空中的血液在空中缠绕了一下，而后各自飞进两人的体内。
就在那滴属于重九的血进入到妖蛟的体内时，一股陌生的感觉出现在她的识海中，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在脑海中感知到他的存在，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就犹如血脉相连一般的亲切，这根本就不是奴契。
这是……共生契约。
立下共生契约，就相当于承认兽族为自己的家人，朋友，从此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直到双方同意解除契约为止。
“这是……”妖蛟不可置信地看着双手，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那么真实。
到此刻，白烟语的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她走过去拍了一下重九的脑袋，暗斥道：“臭小子你在想什么！”
重九挠挠头向她笑道：“对不起师父，我只会共生契约。”
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谁会信？
恨铁不成钢的白烟语看着重九探求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孩子捡到一个流浪小动物，央求家长收留。
心下一软，白烟语叹了口气，朝着妖蛟喝道：“你要是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我一定将你扒皮抽筋！”
妖蛟连忙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不会不会，以后我一定唯重九大人和九穹尊者马首是瞻，抛头颅洒热血，段不敢违抗二位的命令！”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重九忽然问道。
妖蛟抬头，仔细想了想，道：“很久以前，人类叫我食人魔蛟，我好像……没有名字。”
“这样啊。”
重九回过头来，朝白烟语道：“师父，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我听师父的。”
白烟语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球突然踢给了自己，她想了想，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名字，在一番精挑细选后，她终于拍手决定，“就叫水饺吧！”
重九：“……”
妖蛟：“……”
所以，她师父的名字到底是谁起的？
就这样，重九收留下了这样的一头八阶妖蛟，于是，在今晚的翠竹居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妖兽水饺俏生生地站在重九面前，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地看着他，她面带娇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弱弱地问：“公子，您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重九看着比他还矮一个头的女孩儿，一双眼睛看向她垂在身边的一双小手。
那双手即白嫩又修长，看起来就像一截藕臂一样，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啃两口。
她微微将头偏下，表情露出嫌恶之色，忍住不将他眼睛挖下来的冲动，还以为他会有什么不同呢，原来还是和普通的男人一样，下流且无耻。
他啧啧两声，“这双手真是白嫩啊……”
水饺强忍着撕开他嘴巴的冲动，装作娇羞的样子，“公子喜欢便好……”
可谁知，他下一秒出口的话让她愣在原地。
“不去劈柴可惜了。”
水饺：“……”
于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便在深夜张开了她罪恶的双手，一爪一爪劈向竹子，还不得不将多余的竹干削掉，再劈成竹片，重九在竹林边缘喊道：“记得用望生泉种回来，光秃秃的怪难看的。”
很快，成山的柴火堆便出现在了眼前，即使是强如它这般的妖兽，这样成堆的工作量还是忍不住让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重九抬头看向小山一般的柴火，嘴都惊成了圆形，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夸赞，“真不愧是八阶妖兽，太强大了。”
水饺：……
并没有感到被夸，谢谢。
可能是见惯了人类会被她的外表迷惑，即使失败了一次的水饺还是忍不住对重九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公子……水饺的手好痛……”她伸出那双白嫩嫩的小手，只见原本娇嫩的十指如今都在微微泛红，早已染上了黑色的污垢，还有许多木屑卡在指甲缝里，相比起之前简直惨不忍睹。
重九皱了皱眉头，兴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叹了口气道：“这么对一个孩子确实是我不对……”
水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见这招似乎有效，更是苦着一张脸，连眼泪都要呛出来。
“那你就别砍柴了。”
“公子你真……”
“去抬水吧。”
重九起身往院子里一指，就看见厨房边上有两个一人高，宽一丈的巨大水缸摆在那里，而水缸的旁边则摆放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木桶。
如果真要搬，可能搬一夜都不一定能放满半缸水……
“这是水缸吗，这是水池吧！”
重九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试图用嘴来吐水哦，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如果师父知道了你往水缸里吐水会打死你的。”
说完就走进了厨房，只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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