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6）
见字如晤。
拆开信封，信上如是写着。离除夕还有三四天，林涵已经买了足够多的储备粮食，大有准备蜗居于此不出门的阵势，事实上对她来说，这个年怎么过都隆重不起来，蜗居与否无伤大雅。
接着往下看，林耀歪歪斜斜的字迹跃然于纸。
“哥本来打算请假回家咱俩一起过年的，但是，公司有紧急项目在马来西亚开展，老板叫我跟着他们一起去马来西亚出差，大概半个月左右。省城的东西很漂亮，等你明年高考完，我就带你来省城逛逛。
我记得马来西亚在赤道附近，那里的天色很暖和，不像咱们老家，雪色绵绵无尽。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钱不够用了，就写信给我，就算我不在公司也会有办法给你送去。
出差回来后，大概会在年后你开学前，我会回家看看，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一起加油。”
林涵默默把信装回信封里，从桌子上扯出一张纸，提笔落字：“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最近都挺好的，就是有点感冒了吧，没有流鼻涕也没有咳嗽打喷嚏，就是精神很恍惚，有时会忽的......”
林涵突然停住写字的手，黯淡一笑。
哥哥都出差去了，不在公司，自己这封信写了寄出去给谁呢。
林涵起身打水，把水壶放在炉子上，将水烧开，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刚刚买了点感冒药，用小纸袋子装着，袋子上面写有医生潦草的医嘱。一袋是一次的剂量，总共有四五袋摆在桌子上。
拆开其中一袋里面灰黄色的药片看着就不像好吃的东西。
不过良药苦口吧，林涵想着，将药送进嘴里，用温开水吞服，脑子里全是医生说的话，只要好好按时吃药，一两天感冒就能好了。
......
飞机上，这是林耀第一次坐飞机。
紧张，新鲜，还带着一点惶恐不安，一张桌子搁在他面前，陈林坐在他的对面看书，李鸢则在身侧摆弄着女孩子的小玩意，也无暇顾及他。
林耀四下张望了两眼，心想，这年头，有钱人是真的少，整个飞机上也没见着别的人，就他们三个仗着公款坐飞机。
“别看了，除了空乘机组人员，没有其他乘客了。”
“哦哦，是不是去吉隆坡的人少？”林耀想了想问身边给自己答疑的李鸢。
“不是，这架飞机是公司的，不对外经营。”
“这就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听说世界首富巴菲特也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这么说来，咱们公司得有多大的体量啊？”林耀脑瓜子被惊得嗡嗡的，怪不得坐这架飞机和去餐厅一样，那么好看的一张餐桌，别的飞机恐怕没有吧。
“差不多算是私人飞机吧，一般飞紧急任务才会用这架飞机。”李鸢解释道，“我们公司要是严格说起来，大概有近千亿的资产，分散在世界各地。”
“所以，这次我这个刚入职一个多星期的小萌新要面对星鬼？”林耀脑仁里发疼，他对那天演习自己搞出的动静多少有点印象，虽然当时自己处在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下。
不过，林耀不清楚，当真正遇到星鬼，进行生死对决时，自己能不能拿出这样的气势，不知道，无法预见，但足以让他期待，哪怕他只能以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身躯去战斗。
“战斗序列里并没有你，你被归类在，观察者序列中。”陈林手指翻着书页，两秒一翻，完全不像在认真看书。
“这次的任务，应该是数量较多的士级和卒级星鬼，危险系数不高，你跟着我们观摩就行。”
林耀仰天长叹，刚刚幻想自己各种战斗负伤的悲壮场景全部被击碎，瞬间焉巴巴的耸拉着脑袋趴到桌子上：“那为什么不直接放我回家，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
“过年？马来西亚有一半的人口是华人，我们到那一样能体会到过年的气氛。”陈林合上书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放在锁骨处，另一只手高高长长伸出，动作与要和上帝拉手的亚当想死，更像是歌舞剧里的男主角准备高声歌唱一般。
接着，陈林用极其漂亮的朗诵腔念了一句诗：
“慢无尽头的歇息终究会耗尽我们的活力！”
像是对林耀的忠告，也像是某种劝诫，人一想犯懒就真的会越来越懒。
“是是是。”林耀把头埋的更低，不在战斗序列里，和回家一样都是歇息，就和拜伦写下的诗句里所说，漫长无尽头的休息，终究会耗尽我们的活力。
“放心好了，既然老板让你跟着来，一定会有你的作用的。”
陈林收敛腔调姿势，将书推到林耀面前。
“从聊城到吉隆坡，大概要六个钟头，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你可以看看书，等我们到地方差不多已是深夜了。”
“深夜好办事。”李鸢接着陈林的话补充了一句。
林耀明白她的意思，勉强打起精神来把书摆正，看一眼，红黑色的书籍封面，上面印着白色的六个大字，飘逸深邃，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个书法老手。
“《穆斯.林的葬礼》？”林耀默默念出书名。
这是一本国内比较优秀的作品，一个回族作家所写的长篇小说，以回族手工匠人梁亦清的玉器作坊奇珍斋升沉起伏为主线，在历史的背景下描写梁家三代人不同的命运变迁。
“是的，我刚才看了一下，感觉没啥用，就懒得看了。”陈林点头说。
“你期望有什么用？”他们现在正准备去马来西亚屠鬼，看一本文学作品的唯一用处就是得胜后用某种慷慨激昂或非常有深意的话来显示自己的涵养和优秀。
俗称，装逼。
“我以为上面会教会我怎么和穆斯.林相处，其实没有那么多有用的相关信息。”
“和穆斯.林相处？”林耀将目光转向在一边涂弄指甲油的李鸢。
“马来西亚大部分人是穆斯.林，和人家打招呼应该会用到扶额礼，就是和他们说，阿瑟拉姆，安拉库姆。”
“如果他们先和你说了这句话，你就要回，安拉库姆，阿瑟拉姆。”
陈林对李鸢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板的亲女儿，知识面让人望尘莫及，林耀你要好好跟你师姐学学。”
说吧，陈林起身朝后面走去：“我去和空姐们聊聊天，即使马来西亚是在热带，也没办法看到大长腿的性感姑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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