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听闻旧人
双胞胎兄弟平静中隐含热忱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秦彦，看得出来他们十分迫切从秦彦这里得到答案，让秦彦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两人年纪尚小，忽悠起来也没啥心理负担，他随便找了个理由，“看到你们彦哥这大长腿了吧，等你们长得和我一样高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那我已经可以做到了呀。”稚嫩的童音有些不解，小暮黑润明灿的瞳仁倏地一亮，身体变得虚幻犹如果冻凝胶，带着点颤动的质感，一下子拉长成和秦彦相同的高度。
温暖的食物入口，抚平了白冉每一寸叫嚣着饥饿与不安的毛孔，一丝又一丝的活力涌进她的体内，她从忙碌的吃喝中勉强抽空看了一眼对面的小暮，然后手中握着的筷子都惊得摔掉了。
被拉长的小暮瞬间失去那副软萌可爱的模样，整个人像是加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非得眯起眼凑到跟前才能识别出变得不怎么清晰的五官。
白冉下意识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拾起落在桌上的筷子，继续往嘴里递了一口饭，视线紧紧跟随着还在努力向上延展的小暮，心脏仿佛也随之提起。
这就是他们提到过的异能吗？明显超出人类的认知吧！
秦彦还未放松下来的表情一僵，嘴角抽搐得往上扯动，他抬手摁住小暮的脑袋，用力往下一压，小暮抖了抖弹性十足的躯体，立刻缩回成原来的矮小身材。
“这种非自然生长怎么能算……给我老老实实一岁一岁的长！”
小暮只好垂头丧气地乖乖应声，和身旁投来同情目光的双胞胎哥哥小朝抱成一团互相安慰，再拿起汤匙和筷子交叉使用，大口往嘴里塞着米饭和肉菜，祈祷自己从此之后一夜能长十厘米。
认为自己解决掉一个大麻烦的秦彦，显然松了一口气，他像是变魔术般从手心握住一瓶凭空出现的啤酒，轻而易举地开盖，灌了几口，闲适地靠在椅上，长腿轻敞，略微嫌弃地将站在他身旁显得有点碍事的林白霜往远处推了推，林白霜顺势就坐在了徐期正的左侧。
秦彦对自己成为工具人一事显然有些意见，但他在林白霜面前只能是个被揍的弟弟，所以他冷哼一声，对林白霜接下来的种种行为选择视而不见，找一旁的白冉闲聊，“小白，你多大了？”
白冉还未从刚才的震撼场景中恢复过来，呆傻地歪着脑袋看他，惹得他噗嗤一笑。
白冉立即回神，“我，十七岁……不对，十九了……”
“那你干嘛一直叫苏时祈哥哥。”秦彦眯着眼睛，身体后仰，透露出几分危险，“他和你一样大啊，哈哈，我明白了，他长得显老对吧！”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白冉的心上，连呼吸都变得迟缓，她仿佛失了声般，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浸透了难以置信：“他，和我同龄？！”
这时，送完饭的三个人正好绕过一堆样板房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秦彦不嫌事大，在苏时祈经过时，凤眼带着诙谐笑意，朝他高声道：“时祈，她以为你是哥哥哦，结果你们一样大。”
“所以呢？”苏时祈懒散地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珠中看不出情绪，他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先前的座位，姿态优雅地坐下来享用晚餐。
秦彦想起自己无数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经历，纳闷自己为何又要去招惹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一口气吐完自己的心里话，“装作成熟的代价就是你看上去更老了！”
果然，他幼稚的行径，没有收到苏时祈的任何反馈。
苏时祈无动于衷地夹菜吃饭，视他的挑衅为空气。
白冉直愣愣地瞪向苏时祈，她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顺溜，结果对方和自己年纪一样大啊……一路上自己的各种奇葩行为，竟是发生在同龄人的眼皮底下，当时的羞耻感似乎又卷土重来，甚至还有更强的趋势。
被尴尬围攻的白冉，脑袋垂了下去，眼神失意。
脱掉有色眼镜后想想看，苏时祈的笔挺高个和沉稳气质，让她不由自主地就认定他是个成年人，而自己妄图以高中生的弱小姿态，被收入大人的保护伞下，也没打算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协助帮忙，只想一路随波逐流，甚至甘做包袱。
而现在有了同龄人作为参照，她之前无意间形成的寄生虫想法，完完全全就是错误的，自惭形秽的感觉，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白冉的心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苏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你别担心啊。”和林白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徐期正，注意到白冉表现出的窘迫，好心出言提醒。
苏时祈轻轻放下筷子，浓黑冷寂的眼底倒映着白冉垂着脑袋的失落模样，褪去一切感情的声音听起来吸足了空气的冷意，“同龄又怎么了吗？”
他想，白冉是因为他实际上年纪不如她想象的大，担心与他同行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才这样将愁闷都表现在脸上吗……
白冉抿紧唇角，整张脸显得僵滞，那双如同含着潋滟水光、不会沾染尘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动脑子般脱口而出：“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叫你哥哥好像不太合适了……”
未曾料想过的回答，让空气有片刻的凝固，旁人都憋了笑意，装作无事发生，接着各聊各的。
白冉偷偷摸摸的视线极轻极快地从苏时祈身上掠过，见他眉宇平静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强迫自己想方设法都得找点话语补救，“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可靠，我才以为你是哥哥，同龄人中很少见到你这样沉稳的男生，有种让人信服与尊敬的前辈风范……”
秦彦竖起耳朵全程偷听，本来以为白冉被苏时祈漠不关心的表现吓得萌生了退意，嘴角不怀好意的笑都快掀翻了，然后就听到她这一堆气都不喘的恭维语句。
他像是重新认识白冉般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摇头对她道：“小白，我没想到你是苏时祈的脑残粉啊，狗腿起来丝毫不费力气，和之前夸我都要犹豫几分钟的敷衍样子，还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冉无辜地眨了眨眼，“可能因为我说真话都比较顺口？”
秦彦似是被她气笑了，盯着白冉又转过去的后脑勺好几秒才缓缓说道：“你可真让我意外。”
苏时祈有些无奈地捂脸，修长的手指缝隙间露出转瞬即逝的微怔神情，但又马上恢复成不近人情的冷淡疏离。
无人知晓，他的内心起了轻微的波澜。
夸赞的话语也不是没听别人说过，但是从她嘴里出来，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真诚又顺耳呢？
他冰冷得犹如包裹着无边无际黑暗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簇柔和闪烁的光芒，但想从他的眼眶窥见内心的热烈几乎不太可能，再多像熔浆般喷涌的丰富情绪，也会被敛成寡淡的神情，“……可以直接叫我苏时祈。”
得到他的回应，白冉突然有些压不住嘴角的微翘，像是刚拆到心满意足的礼物般，含着微笑点头，但又觉得心头摇摇晃晃的喜悦同步显现在脸上有些过于明目张胆，正了正神色，接续着之前的干饭行为。
酒足饭饱后，秦彦恣意任性的性格驱使他又开始一通胡言乱语、絮絮叨叨。
“徐哥，之前误会了你真不好意思，谁让你长得就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总有一天会背叛我们呢，万万没想到你是真的心思纯朴……虽然你的前女友狗眼不识慧珠，跟那些垃圾跑了，但我认为你的真爱一定已经包邮到家。”
“白霜姐，我祝福你，我相信以你凶神恶煞的人格魅力，拿下古板老实的他，一点也不难，我得罪你哪里了？你干嘛踢我啊！”
“顾奶奶，你怎么又睡着了……以后那些不靠谱的老家伙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大把年纪还要当幼稚园园长可真不容易。”
“江姨，不用再照顾不能吃辣的我了，让他们天天辣到便秘吧。”
“鬼马双胞胎，男子汉怎么能总是卖萌呢！”
“妮妮啊，你都快成某人的挂件了，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啊……”
“对了，姜小胖，今天的战利品我都忘了交给你，我们去你家搜刮了一堆相册呢，还到你姐房里拿了那个你形容过的布偶，长得可真丑，我把它们都装在这个袋子里，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啊。”
姜南易接过秦彦递给他的大袋子，神情还有些怔愣，如同被封印的石像般顿在原地，他抬起头，眼里的感动，化为闪烁的泪光，“谢谢彦哥、时祈哥，我、我只是随口一提，结果你们真的为了我去做这件事，谢谢……”
“可别谢我，你知道我这个人还挺自私自利的，都是苏时祈路过那里的时候突然提到，我才想起来。”
姜小胖……白冉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名字，她确实有些熟悉。
是从哪里频繁听到过呢？白冉陷入朦胧模糊的回忆之中。
白冉的好友裴语聍，是白薇市第一中学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白冉小时候还挺热情开朗，可惜越长大性格越孤僻，渐渐地对社交一事漠不关心、顺其自然、无意经营，但因着和裴语聍年少相识、感情特殊的缘故，高二那年总被裴语聍拉去参加一些放学后小聚。
其中有个叫姜北宁的女孩，白冉对她的印象还真有点深刻。
原因是，在一堆充斥着学霸刀光剑影凡尔赛式交流、学渣放弃自救决心玩乐至上约定、荷尔蒙碰撞校园青涩恋情分享、易崩塑料姐妹花撕逼吐槽的唠嗑中，她是唯一一个坚持不懈吐槽她弟弟的，话题很少改变。
开头几乎永远都是：够了，那该死的姜小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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