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决裂
沈知知眼神暗了暗，躲过了顾让的指尖，自己胡乱的用袖口擦拭。
本来安静的四周死寂一般。
顾让对小姑娘的避让很是不爽，又将她的小脸拽正，对沈知知唇上的水渍像是有多大的仇似的。
”已……已经干净了……”沈知知对现在的顾让有些怕，虽然现在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不同，但是他以前起码和自己是上下级关系，老板和打工人的关系。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面前的人穿着玄色蟒纹长袍，腰间的金玉带钩瞧着一丝不苟又贵气十足。
顾让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嘴唇抿直，不高兴的看着她。
“就是……就是你不能这样抱着我，你现在已经是璟王殿下了，应该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沈知知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已经恢复记忆，就不要和我走得太近，若是被人查出你在春香楼待过，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诟病你呢。”
沈知知有些不舍，但是还是狠狠心继续说：“你若是以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这样对她也不好，还有啊，就是别找身份太低的，不是说她身份低不好，就是……特别是什么庶出的姑娘你就别考虑了。”万一又喜欢上了玉釉良怎么办？
但是沈知知又不能直接说，你千万要提防一个叫玉釉良的人还有你的三哥都是坏人吧。
她有些着急，说的磕磕绊绊，没发现顾让的脸越说越黑。
她有亿点点害怕，羽睫颤了颤，还往后退了小半步，顾让眸色渐深，就着小姑娘的步子直接就将人逼进了角落里。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顾让凑在沈知知耳边，一只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腰，嘴角还病态的勾了勾，薄唇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白皙的颈。
沈知知发誓，若是她继续说，这厮绝对会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咬上一口！
“也差不多说完了。”
“那小姐的意思是，不要奴了？”
嗓音很冷，带着凉薄的语气。
沈知知看不见他的表情，小手抓着他胸前金丝线绣纹的衣襟，鼻尖全是少年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这不……这不是今非昔比了吗？”以现在顾让的身份，怕是多少姑娘抢着要上前呢。
顾让眼底的寒意又加深了几分，好看的凤眼带着浓郁的墨色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然后他的视线紧盯着沈知知的朱唇。
这张嘴总是说些让他生气的话。
今日本想好好和她说说话的，如今她句句都将他往外推。
一双素手掩住了那抹朱红，顾让抬眼便是沈知知瞪得老大的眸子。
顾让轻笑“知知，奴不逼你，但奴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沈知知以为那次考虑已经不作数了，毕竟那是顾让失忆前的事情了，那日荒唐沈知知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也没有很在意。
她对顾让的亲昵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喜欢的，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自己会不会死呀，顾让这么好，他应该找一个很爱他的人，好好的陪他度过这一生的呀。
而且若是她在这个世界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她想回去的。
“可是我不喜欢你。”沈知知斩钉截铁的说，本来微颤的眸子直视着他，带着坚定。
顾让双眸幽暗，看不出情绪，但是腰上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截成两半一般。
沈知知皱了皱眉头，“你放开我。”她的玉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腰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了，扑哧一声笑了，打破了诡异的安静，僵硬的嘴角牵出一个笑意“好，好得很。”
明明笑着说的话，但声音却像赤脚踩着寒冬腊月的雪一样，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寒意。
沈知知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喘不过气来，她眨了眨眼睛，想要自己打起精神来，细软的声音缓缓的继续说道。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顾让。”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这个名字，面前站着的人，是鼎鼎大名的璟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顾让，是战功累累的战神，再也，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阿瑾了。
顾让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如今的沈知知将他的一片赤诚踩在地上践踏。
他突然觉得心冷了，他这一世即也如此荒唐。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沈知知觉得视线渐渐模糊，顾让走的极快，像一秒都不愿跟她多待似的。
她扶着一旁的书架，腿脚发软，心痛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赶走了顾让，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这样的心疼，即让人嗓子发哑，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与顾让的缘分，结束了吧。
自己是要死了吗？
沈知知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永安侯府，一入眼便是永安侯放大数倍的脸，还有沈煜在一旁看着。
“醒了醒了！快，大夫快来看，知知醒了！”永安侯抓起一旁候着的大夫就往沈知知身边放。
一个花甲老大夫被撤的胳膊都快断了。
“老身在，老身这就看。”他仔细的摸了摸沈知知的手腕上的脉搏，皱了皱眉头，“小姐最近还是少出门，好好在家静养，这人虽醒了，可脉相还过于薄弱，老身给小姐开一些强心健体的药方。”
“那为何这次突然就晕倒了？”侯爷着急得很，当是他看见知知被沈煜火急火燎的抱回来时，毫无血色的脸，像是没了气息一样，大冷天的愣是给吓出一身的冷汗。
“小姐身子虚，说来也奇怪，上次老夫来给小姐诊治时脉搏强健，这才如今几日，就虚弱成这个样子，老夫觉得怪的很。”这个大夫医术高超，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一直给沈知知沈知知把脉。
“令妹平日接触的东西，吃的食物都是府上经过精心挑选的。”沈煜说道，他和沈知知一同出门，看着还算精神。
张氏在一旁解释道：”或许是知知这几日在外吹了风，又走了些路，身子骨弱了些，知知自小就身子骨弱，大夫若有什么要交代的给妾身说便是。”她走到侯爷身边轻声说：“知知才醒，大家都到外头说话吧。”
沈煜眉间带着愧疚，握了握沈知知的手，今日不该让那人见知知的。
屋里只剩下福苹在一旁照看，清净了不少。
用云锦做的娃娃放在沈知知的枕头边上，上面散发着阵阵幽香让她觉得好受了些，不知为何本来心口的阵痛像是没有那么强烈了。
不一会，张氏带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进来，沈知知坐在床头上看书。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张氏坐在一旁，将黑黝黝的药轻轻的波了波，舀出一勺喂在沈知知嘴边。
“再睡就要晃神了，谢谢姨娘了。”沈知知笑着回答，轻细的声音带着疏离。
她没有就着喝下，“现在不想喝，姨娘放在边上吧，我一会自己喝。”
“这药冷……”张氏还想继续劝说，不想小姑娘直接打断她。
“姨娘不必担心你。”沈知知凝视着她的眼睛，这个女人保养的真好呀，这般年纪了，没有美貌但也算的上小家碧玉。
张氏身子僵了僵，倒也没在继续说什么，便出去了。
“福苹，你将这药拿到外头的铺子里找个靠谱的大夫瞧瞧，别声张。”沈知知吩咐道。
如今她和顾让算不算闹掰了，不能仔靠他了。
哥哥和爹爹虽和张氏不亲近，但总归是信任她的，沈知知不想因为自己平白无故的怀疑让亲人担心。
深夜，养心殿内。
仁景帝坐在龙椅上，顾让进殿行礼。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一脸笑意，示意他坐下。
“达州一案你怎么看？”皇帝开门见山。
“儿臣认为，达州贪墨案表面上是知州贪污公款，这其中还有多少旁枝末节还需要好好查查。”
“沈煜辞官朕甚是心痛，如今去达州朕也无人可用。”皇上叹息。
“儿臣愿意为父皇分担。”顾让垂眸，单膝跪地。
仁景帝朗声笑了，起身将他扶起：“好！”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朕的儿子！”
如今他有三子，大皇子母族势力深厚，三皇子野心勃勃拉拢朝臣让他不喜，如今也就只有这无依无靠的小七，能让他安心些。
顾让出了养心殿，夜色深重，脸色阴沉他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径直走去。
皇帝体恤，让他过完除夕再启程前往。
高望站在身后，“高阳那来了消息，说三皇子意欲将玉家二小姐给殿下。”
“三哥还真是闲的慌，如今倒担心上本王的终生大事了。”顾让负手在后，嗤笑了一声。
“他那么闲，便给他些事做吧。”顾让冷声吩咐，他一直留着她本以为还有用，这些时日了，她见顾廷的次数寥寥，顾廷如今搭上了郝丞相这只大船哪还有时间管那个女人。
高望瞧着自己主子锋利的侧颜，从沈姑娘那回来后便不高兴，他如今倒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顾让睨了他一眼，高望猛的停职腰杆，朗声道：“今日沈姑娘……”
“以后她的事不用跟本王说了。”顾让哑着嗓子吩咐道。
“可是……”高望还想继续再说些，不想顾让手中茶盏的顷刻间既然被他生生捏成粉末，眼底戾气横生。
高望当即要退下。
“去查查侯府的张氏。”顾让翻看桌案上的折子，继续道：“你以后不用再跟着她了。”
高望领命，叹了一口气。
若是主子知道沈姑娘差点没命是不是也还是这副模样，今日沈姑娘也真是把主子给气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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