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周震林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安静的房间里唯一的风扇吱呀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反而更添一丝紧张的气氛，青年和老人都保持着各个的姿势各自心怀鬼胎。
风扇带来的一点点人造风在这闷热的房间里根本就翻不起风浪，还是周震林先绷不住了，被闷热的气温从思索中拉回现实，开口道：“还是去开空调吧，是挺热的哈。”周震林牵强着笑容边说边起身蹲下在抽柜里翻找着空调遥控器，打开了挂在窗户上墙上的白色长条盒子。
整个过程虽说是询问了老人的意见却没听到老人的回答，当然，他也不会理会老人的同意与否，待第一束凉风随着墙上机器的轰鸣扑打到脸上时，周震林轻声舒叹了一声后，才又返回了原来的位置坐下继续喝着茶。
这时，老人的声音也传来：“这空调原本是给上面下来视察的高官门准备的，原本这里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老人将目光从窗外蓝天上抽回往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恍然的神情像在回忆一个故事，慢条斯理的说道：“早些年间朝廷就拨下了一笔装修款用来修补和装修村务居，其实主要用意就是用来接待上面下来的大人物门。”
“说起来咋们这也是沾了人家大人物的光，不然这村务居还是以前那冬冷夏热不避雨的破草棚。”老人似在回忆，风扇带来的微风在空调对室内温度冷热调换的改造后，佛在身上很舒爽，老人继续道：“得到了这笔银两后，除了修了现在这水泥屋外，其他的什么家具之类的我也都一一给置办好了，只不过那时候又想了想，这屁大点地方哪儿有什么大官瞧得上，”
“想来就将那些置办好的家具就都用在我家的小洋楼里去了，觉着怎么说我住的那小洋楼都要比这个村务居要强，要是哪天真有哪个倒霉蛋大官到咱们这个乌山村来视察就接到我家去招待。”
“想来这也是号应了朝廷的号召算不得挪用gong款贪赃枉法吧。”老人边说边将目光停留在木桌对面戴眼镜的青年男子身上与其目光对视，眼神逐渐犀利，一点也不同这幅苍老躯体该拥有的神情。
片刻之后，周震林轻低下了头将目光与老人犀利的眼神挪开看向手中的茶杯，茶杯中的茶水泛起圈圈涟漪，握杯的手竟然不自觉的小幅度发抖，心中一惊，赶忙默不作声的放下端起的茶杯暗自咂舌：“这老东西人不大气势到不小，也难怪，这方圆百里都每个大官压着，都是那群庄稼汉给你惯的，不知道得还以为你是当朝宰相民间私访。”
心里想着，脸上倒是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开口道：“那是自然，刘村坚守乌山村这么多年，为人为品都颇受村民们赞叹和爱戴，岂会做出那种贪赃枉法，腐败国家的蛀虫？”再说后面几个字时，青年咬了咬牙将声音放大了许多，恰是难藏心里的怒意，故意说给老人听的。
周震林清楚老人这次来是为了修路的事，只不过老人这刚开口气势就这么足，原本他也大全摆到台面上来和他唇枪舌战的，现在看来不禁在心里暗自琢磨，要不要和他在扯皮缓他两天。
片刻的沉思之际，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周来我这乌山村也有两年了吧。”
老人双手轻轻放在木凳两边的把手上，后背靠在椅子靠背上，头往后微微仰起，似在享受凉风的侵袭。
周震林思考被打断，心里打定主意现在还不是和老人完全扯破脸皮的时候，调整调整了面部表情，开口说道：“两年零三个月。”老人淡淡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也是，年轻的小伙子是我这把老骨头比不得的。”周震林接话道：“哪里，刘村那才是老当益壮。”
闻言，老人笑声更大了：“你小子来这两年多了啥也没学到，什么也没干成，倒是这溜须拍马的功夫不知道哪儿得来的传承这般丝滑。”
青年闻言，脸上诧异，没想到老人的言语会这么的直接，与先前一脸的稳重和慈祥形象丢在了一边，心里冷笑：“老狐狸，只怕是路都走不利索了，说话却还这么利索。”脸上却依旧笑容不减，刚欲开口就被老人的声音打断。
：“好了，不和你闲扯了，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那条通村路也停修了两年了，上面压的着实紧，
刚好前不久那杨朝云的婆娘也死了，我想这条路也是时候动工了，老人边说，扶在木凳扶手上的手指上下轻点，”
：“原来你刚来的时候，恰好赶上了修路这事儿，就寻思着交给你来做也好，让你为村中做点业绩，只是忘了杨朝云那茬，咋们国家因为才打胜过灭国之战后的基建原因，近几年朝廷对退伍兵人的福利待遇很好，你手腕搬不过杨朝云，导致这条路也停修了两年之久，这事不怪你是我大意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尽数到来，你便放手去做。”
“好好干，村民们对你的评价都是很不错的。”老人的气势痕足，而且十分强势，但说话的语气却把握的很轻，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者在细心教导小辈做事，没给周震林开口说话的机会，老人继续说道：“续修那条路的资金财政村公款应该是够了的至于那杨朝云生前收养的那个小娃子今后的住处我会给他安排好的，你就放心拆就是了。”轻咳了一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又缓缓坐下，也不嫌弃这茶杯并不是家里那种陶瓷。
周震林看着木桌对面坐在木凳上，老人虽头发花菜却气定神闲，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吩咐自己去干一样，心中冷笑：“老狐狸真是好算计，苦的累的都推给我干了好处全都进了你的兜儿，天底下要真有这样的好事儿，我周震林要真是这样的人就不会在这个破地方一呆就是两年”
组织组织了语言，带着眼镜的男子再次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刘村安排的是挺合理，只不过这路停修了两年了，如今想要重新动工光是有资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村民们的调动，工程师的请送，可能还要到集市上去征集人手，刘村你也知道我这两年就在这村务居里打打杂什么的，自然人脉这方面有所欠缺，如今上面压的又紧，我实在是害怕把这件事给弄杂。”
周震林说完露出故作惭愧的表情，双手握着木桌上的茶杯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又说道：“要不然还是刘村你来主导这次修路吧，那杨家小子的住所问题虽然也是一个难题，但这我想我还是能完成的。”
听完，刘村长笑而不语只不过这个笑容在周震林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瘆得慌。他也觉得这样太直接，于是不等老人开口，继续说道：“修路一事是为村民们谋福利，大家也都看重刘村你，于情于理都应该村长你来主持操手，至于那杨家小子虽说杨朝云死了，但根据皇上近来的意思，只要在军队中有上兵及其以上等级的便可以福及后代。
据我打听，那杨朝云在军部账上记载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上兵这么简单，那孩子虽然说不是他亲生的，却也是上了名册的，安置起来也伤脑筋的很，修路才是大事，村长大可不必为此伤脑，交给我便好。”
周震林尽量让自己开口说话时的面部表情自然，笑脸不减反增，语气颇有讨好的味道，知道这次眼前的老人来的气势汹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效果也很显著，他能感觉到木桌对面木凳上正在喝茶的老人气势陡然下降了好大一截，不大的村务居办公室里，空调小声的轰鸣声覆盖了原本轻微的风扇，扇叶无声的在转动无力的样子就似马上就要停下来了一样。
老人没有着急去接话，细细的品茶，他喝茶的样子和电视剧里那些大人物一般无二，这是老人多年来刻意模仿的结果。
对于周震林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透彻了，笑脸人？往前二十年来他不知道亲手撕下过多少人那虚伪的嘴脸，现在之所以不着急还口是觉着他说话挺有意思。
来这乌山村已有二十多年，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呆在这个村子里最久的人，在这之前杨朝云才是这个村子里元老级的人物。
反正他来之后，这个村子没有几个人，一个爱抽烟的老烟头的老烟头，石匠李石，木匠王木，村医肖三婆，以及和这个杨朝云。
在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搬过来，直到朝廷忙完战事安内，规划村乡县市省后，这个乌山村才定了下来，对他们几个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前不久才听说那个老校长是个毒贩子，儿子都陪进去了。
在这之前的二十年来可从未有过一点风声听说过这个老烟头是个毒贩子，可怕就可怕在这里。
“难不成这杨朝云也是一个人物？”老人在心里低估了一声，而后将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在地上，询了一句：“哦？这倒是新鲜，我只知道杨朝云以前参过军，具体的还不清楚，照你这么说他以前在军队里官还不小？”
听老人这样问，见话题成功引开，脸上笑容更盛，身子靠在木椅上微微后仰，不在似之前那般紧张，开口道：“这倒不是，事实上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也在军部有那么几个朋友，托人查了查，我那朋友是一个中等兵，他查杨朝云时却被告知权限不够，查不了，想来那杨朝云生前夜差不多就是一个上等退伍兵，这样就合理，再高的话，要是他以前是个下士，中士？那就不会扎根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了。”
周震林讲着自己记忆中知道的，见老人若有所思，并没有接话下去的意思，提及杨朝云，他按照脑海中仅有的几幅画面追溯了一番，记忆中那个老头样貌普通，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两只手，两只脚，一对儿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和村子里其他六七十岁的老头一个样，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微微佝偻的后背，唯一可以全是印象的就是那次夏日，他初次来乌山村，挨家挨户走访，在路边发现了光着膀子在地干活的杨老头，那浑身密密麻麻的伤口是夏日里最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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