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齿痕（2）
山路上，一辆白色马自达靠边停着，金发青年靠在车身上，手里握着手机，棕色的肌肤上微微蒸出些细汗来。
来拜访他的新任务搭档前，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还有过一通电话。
“hiro，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我没告诉她。”
“那就好，琴酒告诉我她是新的任务搭档。”
“她也需要做任务了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一直都是有秘密任务的。”
“零，不要太多疑了。”
“hiro，前几天公安那边的消息让我不得不怀疑……总之在我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前，不要轻举妄动。”
金发青年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对方回答他【马上过来】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这不多见，毕竟他的这个新任务搭档90832在往常接业务的时候每每都能在两分钟内伴随着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出现。
“抱歉，让你久等了。”
安室透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在山间公路边附近的一棵橡树的枝叶间找到了她。
那个白色长袖牛仔背带裤的修长身影从橡树粗壮的枝杈间轻盈地跃下，在林间的阴影里站定，支离破碎的的光线照在她身上。
弗岚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走近公路边缘，由于高度差，蹲下来还是居高临下的姿势：“把车锁好，就停在这里，接下来跟我走。”
安室透盯着她看了好久。
琴酒把她家的地址给他的时候光说了一个经纬度，经纬度！
安室透咬着牙顺着经纬度找到这座山后，又在寻找确切的地址时遇到了麻烦，经纬度这种东西，要怎么找藏在深山里的住宅啊？
他发邮件给她，她过来却和他说接下来步行？
薛定谔的90832住址。
弗岚在前面走，穿过这一带的小树林，安室透默默把气咽下，跟上去。
林木逐渐茂密起来，她转头：“跟紧，接下来的路段很重要。”
安室透三两步走到她旁边，只见她往右拐弯，穿过窄小的路径后，来到一处矮小的山洞前，走进山洞。
安室透觉得事情怪起来了。山洞又矮又窄，他俯下身子钻进去。
山洞内部大概十多米长，走出去后就来到了另一片树林。
她家是什么桃花源么？
“跟上，别发呆”，她说。
安室透跟着她穿过那片树林后，对着出现在面前的破烂小木屋，几乎无法掩饰脸上的震惊。
“这是你家？”他问。
弗岚推开小木屋的门，把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水杯指给他看：“我刚才还在这喝水，你不信？”
安室透好气又好笑，几句将说不说的话堵在喉咙口。
你这个年入百万美元的顶级飞行员跟他说这个屋里只有一张缺了一个脚的桌子的破木屋是你家？
她看着他脸上变幻的表情，嘴角扬了起来：“你经常玩我，难道我就不能玩你吗？”
安室透听着这些虎狼之词，微微叹气。
像上次在饭店里的假摔碰瓷这种事他没少做，钓鱼电话也没少打，也没少用手段试图套情报，他认栽。
“不闹你了”，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走出小木屋外，把水杯里的水洒在林间，收起水杯：“这次真的领你去我家。”
“所以你耽搁了那么久，是因为绕了一大圈路把热水杯放在这个木屋里，给我制造了这个恶作剧？”安室透一边跟上去，一边问。
“对啊”，她说。
“真看不出来，你……”他说。
她转过头来：“我怎么了？”
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间光影交错，一片树叶悠悠地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安室透伸手把落在她发顶的树叶捻起：“幼稚。”
弗岚不在意地转身继续往前走。
是的是的，她喜欢玩遥控飞机，还喜欢高达，她幼稚，就你波本清高，你波本不喜欢假面超人你了不起。
走到悬崖边的时候，安室透又觉得不对劲了。
“不要玩了”，他说。
她已经轻盈地攀上了悬崖边的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了，一手抓着身边粗大的树枝，站在树杈间，在树影间对他说：“这的确是去我家的路。”
“通向我家的路千万条，只不过来客是波本，所以我选了最难的那条。”
她说这话的时候，光线和树影勾勒出她隐约的眉眼和脸廓线条，睫毛垂着的阴影投在眼睛里，沉蓝的瞳孔里一半幽暗一半微光。逆光中，树叶精巧的脉络都清清楚楚。
他怔住了一瞬间，而后反应过来，冷笑：“是吗？”
她说：“跳上来。”
安室透跟着爬上树，从树冠的高度看下去，悬崖并不高，悬崖下确实有一幢简单的小别墅。
她把悬索垂下去，拦腰把安室透抱过来，顺着悬索从树冠上跳了下去。
急速下降的过程中他还是茫然的，直到她把悬索收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被突如其来的极限运动惹得心跳加快。
“这条路记住了吗？下次你得自己来，我不会帮你了。”
安室透已经生不起气来了，他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
小别墅前面就是一条宽广的公路。
偏要带他走山洞、穿树林、跳悬崖，还让他下次也从这条奇形怪状的路过来。
真和他有这么大仇吗？
安室透跟着她穿过庭院，庭院的圆形停机坪上停着一架银白色的小型直升机，进入玄关后，仔细地观察四周，她家的装修风格整体是淡淡的靛蓝色，倒不是很意外，和她本人很像，冷淡沉静。
深蓝色的沙发上两个抱枕，一蓝一白。靠墙贴近楼梯的玻璃柜上放着飞机模型。
安室透说了一些这次任务的基本事项，现阶段还在搜寻雪莉的过程中，要尽快找到雪莉的踪迹，找到后无论是活捉还当场杀死，两者选一，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雪莉抓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地观察着她。
她心不在焉地看手机，似乎是在察看有没有新电话打进来。
安室透看着她，眉毛沉沉地下压。
前几天，公安那边接到消息，称窃听到组织的一个秘密任务，七年前组织出动了一个神秘的成员接近警界，和潜伏在警视厅的组织卧底联系，她的身份不简单，似乎很多人都不清楚她的存在，作风更是诡异。
在隐约中窃听的那个组织成员代号似乎是“莱茵”相似的发音。
七年前。
安室透忍不住会想起在七年前90832那番令人不解的举动。当时，警视厅的人怎么会让她做出那种胡来的事呢？把炸弹从现场取出来，在空中进行爆破。
虽说他的同期萩原研二因此被救下来，但是这件事怎么想都蹊跷得很。
昨天安室透和贝尔摩德照常交流情报时，他叹气道：“说起新搭档，我还欠90832颇多债呢，她的意思是利滚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贝尔摩德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你在说组织的最后一根稻草啊……she\''slying”
她在说谎？或者说，她是莱茵？
安室透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她。
她也朝他看过来，那双冷淡的蓝眼睛里什么神情都没有，漠然极了。
如果她就是莱茵，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救下苏格兰、瞒报黑麦是fbi的情报还能得到boss的极度信任？如果她是莱茵，那么这些都是那位先生计划中的一部分。
取得卧底和警界、以及所有白道上的机构的信任。
想到这里，安室透忍不住头皮发麻。
如果是真的，她确实成功了。
谍中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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