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后
这两句疑问就像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小公主的心脏，她脸色渐渐发白，眼里蓄起新的泪水，“他……他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那就说明他心里并没有你，若他但凡对你有一点真心，怎会对你不闻不问。”
“不是的，他只是、他只是太忙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不知道，他父亲被人陷害，他也很难过的。”
宇洺心里叹口气，真是一个傻姑娘，“你何必自欺欺人，喜欢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怎么会有结果呢。”
小公主泪如雨下，“是，你说的对，他不喜欢我，他做了许多让我伤心的事，可是我心里只有他，我就是忘不了他……我又能怎么办。”
宇洺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忘不了他只是因为你经历的太少，你只喜欢过一个让你伤心的人，可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让你伤心的，你不妨相信我，或许我能帮你忘了他。”
小公主抽出自己的手，“你、你自重一些。”
宇洺浅浅一笑，“我给你时间，还剩下两个要求，你可以慢慢想，长途奔波你想必已经累了，先休息吧，我就在隔壁书房，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宇洺果然如他所说去了隔壁的书房，小公主穿着外衣忐忑地睡了一夜，一夜无事。
“陛下，皇后娘娘她搬到巫溪院去了。”巫溪院，是宇国皇城中最偏僻的一处院子，向来是当作冷宫用的。
宇洺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揉了揉眉心，“随她去吧。”
伺候的宫人皆低下头，原以为陛下勤政爱民，新婚之夜都批阅了一夜的奏折，眼下看来怎么像是同皇后感情不和呢。
“到了巫溪院的第一个晚上她便发病了……”
那一夜，宫人半夜听到了皇后发出痛苦的□□声，推开门却只见到一个浑身长满了麟甲的怪物。
宇洺听到宫人的禀告，急忙到了巫溪院。
那时候小公主已经嘴里嚷着难受，张嘴啃咬着一切她能碰触到的东西。
宇洺怕她伤到自己，只好紧紧搂住她，任由她一口咬在自己肩上。
“皇后生病了，从今日起谁都不见，若是皇后的病情走漏一点风声，伺候的人全部杖毙。”
宫人唯唯诺诺应是。
那日后，一批又一批的大夫给皇后看病，可却无一人能说出病症所在。这皇后神智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正常说说话，发起病来就六亲不认对着宇洺也是拳打脚踢。
“老臣顶多只能给皇后开一点安神止疼的药，关于这病如何解决实在没有主意，还望两位仙师能想个办法。”
楚昭然和许子臣对视一眼，均觉得此病有些蹊跷，“皇后既然是在这巫溪院发的病，为何陛下不给她挪个地方。”
“孤也想过，可一旦走出这院子，她便会嚷嚷说她疼痛难忍，浑身瘙痒，孤不忍心见她难受。”
许子臣闭上眼，凝聚念力将整个院子扫视了一圈。
“这院子并无什么古怪。”
楚昭然摸摸下巴，暂时没有头绪，“陛下让我们见见皇后吧，什么病都得当面治，你放心我见过的妖魔鬼怪多了，什么妖怪都吓不着我。”
许子臣解释道，“皇后这症状实在不像凡人一般的病症，倒是和某些妖怪露出原形时有些相似。”
宇洺冷下一张脸，“仙师说话请慎重些，她是孤的皇后，不是妖魔鬼怪。”
“是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楚昭然说。
“既如此，二位仙师请回吧，就当从未来过宇国。”宇洺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楚昭然皱起眉，忽然明白了他的担忧，“陛下是担心皇后若是妖孽，会被我们给收了？”
这的确是宇洺所担忧的，自从小公主病了，以往那些伺候她的人私下曾经议论过说她是个妖孽。
这些碎嘴的宫女已经被他给处理了，可他心里未必没有怀疑，这也正是他犹豫是否要请修士的原因，若她真是妖怪，这些修士可不会对她手软。
“若是妖孽，还请仙师把她给收了！”一个面容端庄，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我们宇国绝对不能有一个妖孽做皇后。”
“母后，你怎么来了？”宇洺看了眼她身后的宦官，太后竟把眼线安插了过来。
“我若不来，你就要断送我们宇国百年的基业！”
“母后严重了，皇后她只是生病罢了，这两个人危言耸听，母后不必听信。”
太后怒目而视，“陛下糊涂，原本我就不同意你娶一个小国公主，何况她身边的人可是说过，她既能在天上飞又会隔空取物的法术，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皇后她曾在仙山学艺，会些法术也很正常。”宇洺解释。
“什么仙山学艺，这些还不是她的一面之词，陛下莫不是被她给蛊惑了？依我看，还是早日废后，将她送回赵国去吧。”
“欸，等等，”楚昭然越听越耳熟，“你们说皇后是赵国公主，而且还在仙山学艺？陛下，这个皇后她、她不会叫赵露霓吧？”
宇洺脸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你怎会知道她的名字，莫非你们认识？”
真是赵露霓！楚昭然心中着急，她三两步飞身进了内殿，扯开床幔，嘴里嚷嚷道，“小霓子，你怎么样了？”
赵露霓用被子蒙住头，方才她就听出了楚昭然的声音，只是不敢相认。
“大、大师姐，你怎么来了，我现下害了病，丑得很，你别看我。”
宇洺跟着进来，“露霓，她是你的大师姐？那你快让她瞧瞧你的病。”
“不了不了，陛下我说过了，我这病治不好的，你还是把我打入冷宫自生自灭吧。”
“你胡说什么，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可是我都长了好多鳞片了，真的很丑，还如何做你的皇后。”
楚昭然听着心中担心，“小霓子，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大师姐解决不了的，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
“大师姐，真的不用了。”赵露霓瓮声瓮气地说。
楚昭然和赵露霓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心里对她的性子还算了解，听她这个语气就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陛下，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同师妹讲讲心里话，她这个人平时就服我开导。”
宇洺瞧她一眼，同赵露霓说道，“那我先出去等着，你同你师姐许久未见了，你们先叙叙旧，若有需要你只管叫我。”
这话，说的好像她这个大师姐还能把赵露霓吃了一样。
“去吧去吧，顺带好好安抚一下太后娘娘，你告诉她我师妹绝对不是什么妖怪，你们把心放肚子里。”
待人走后，楚昭然一把掀开被子，赵露霓连忙用手挡住脸。
楚昭然细细看了看她身上长出的鳞片，皱着眉头发怒道，“赵露霓！你是不是活腻了，我给你防身的妖丹是这么用的吗！”
“呜呜呜，大师姐，你别生气嘛，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露霓软声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你怎么就成了宇国皇后，还有这鳞片，你把自己弄成这鬼样子干嘛？”
赵露霓慢吞吞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我根本不想嫁给这个宇国国君，可是若我悔婚，赵国和我弟弟怎么办，我又不想他碰我，就只好出此下策了。原以为他会将我打进冷宫，再不济至少他也不会碰我，可我哪里知道他找了这么多大夫非要治好我，还把你这尊大佛给请来了。”
楚昭然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那你也不能把那蛇丹给生吞了啊，这副作用可不只是长出鳞片这么简单，你修为本就不高，若是妖丹和你体内灵力相冲，是有可能把你给活活疼死的。”
“我知错了，大师姐……”赵露霓低着头，就像以往在水云门时犯错心虚的样子。
见她这么乖顺，楚昭然心里突然有些心疼，这几年她忙着对付幽都，对付刘明宇，忽略了她，竟不知她一个人遭遇了这么多事。
从赵国的掌上明珠差点成了亡国公主，如今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嫁到了敌国。
楚昭然摸摸她的头，“傻子，有什么事情和大师姐商量啊，你若不想做这皇后，我带你走就是了，跟我回水云门，咱们继续修仙。”
赵露霓却没说话，半晌摇了摇头，“我不想回水云门，也不想继续修仙了，大师姐，我根本没有修炼的天赋，再修多少年都是浪费光阴。”
“胡说，你可是我楚昭然的小师妹，若你吃不了苦，大师姐就是用丹药也把你的修为给堆上去，好歹能让你成为一个金丹，这样你就可以青春永驻了，如何？”
赵露霓心里感动，可还是拒绝道，“大师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路不在水云门，我现在是赵国嫁给宇国和亲的公主，是宇国的皇后，我不能一走了之。”
“可你喜欢的不是傅……”楚昭然想到当年的事，把“傅慎言”三个字给咽回去，“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宇国皇帝，我就不许你嫁给他。”
“我也没有不喜欢他，我只是……”
“你若是喜欢他，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我……”赵露霓搅着手指头，内心纠结，“我和他又不熟，而且我不想任何人碰我，这才想出这个法子。”
当年的事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创伤，楚昭然心脏揪着难受。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这段时间他日日夜夜照顾我，对我又温柔又体贴，一点也不嫌弃我，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过我。可是他这么好，我好像……有些配不上他。”赵露霓垂下眼，青丝挡住了她落寞的神情。
楚昭然将她揽入怀中，“我说过啊，我们小霓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你配的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只有你嫌弃别人的，哪里轮的上别人瞧不起你。”
赵露霓破涕为笑，“大师姐，你说这些我挺感动的，可是我现在好痒啊，你能不能先给我把这破鳞片治好……”
“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喝了楚昭然的药，赵露霓身上的鳞片果然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
宇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多谢楚姑娘，二位仙师想要孤什么谢礼尽可以提。”他真心实意地道谢。
“你谢我做什么，她可是我亲师妹，轮不到你来谢。”
许子臣笑笑，“陛下，楚姑娘和赵姑娘师姐妹关系极好，今日之事也是赶巧，你不必多礼。”
“既然如此，那孤就不多礼了。”
宇洺为赵露霓掖了掖被角，“可还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赵露霓心虚摇头，“没有没有，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楚昭然双手抱在胸前，“陛下，我的师妹我清楚，她估计是嫁错了人心里不舒服，这赵国的公主不止她一个，不知能不能换个人做这皇后。”
“大师姐……”赵露霓扯了扯她裙子。
宇洺看了一眼二人，淡淡道，“楚姑娘，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孤的皇后说的。”
赵露霓咬咬唇，不敢说话。
“这话是我说的，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当作万民表率，我这个小师妹性子跳脱，不喜拘束，她恐怕胜任不了这个殊荣。只是她心太软，放不下她弟弟和赵国的百姓，你们的交易她都给我说了，赵王应允你的依旧不变。只要你能维系两国之间的关系，辅佐她弟弟当上赵王，除了赵国的半壁江山，我还另外可以给你一瓶仙丹，能助你延年益寿，多活几十年寿元。”
“而我呢只需要你换一个皇后。”
凡人最怕的便是生老病死，尤其是这人间的帝王，每年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到仙门求药，楚昭然自诩自己给的条件非常诱人，对于这位国君而言也无甚损失。
“若是我不肯呢。”宇洺冷声说道。
“你不肯？条件还可以再谈，说实话若非仙门之人不能插手人间事，我也用不着你帮这个忙，我听闻你勤政爱民，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想来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再说了我瞧你那个母后也不怎么看得上我小师妹，你不若重新选个顺她心意的。”
“可是顺我心意的只有她。”宇洺直直瞧着楚昭然，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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