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尸首
秋娘和梦魇妖有关系，但是梦魇妖比秋娘厉害多了。
她蛰伏到此刻，才终于露出真面目，说实话以她的实力，若是要杀死百里老夫人也并非不能，但她却独留下老夫人，目标就很明显了。
要么她是心存顾忌，不想伤害老夫人，要么她是存心如此，想要慢慢折磨老夫人。
无论如何，这十三具尸体绝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梦魇妖报复梨花门的开始。
天蒙蒙亮，十三具尸体被下人收拾干净了，百里家的核心人物都聚拢到了这个院子。
百里如晦一脸沉重，拖着虚弱的身子在安抚老夫人。
“母亲先换个住所吧，晚上儿子亲自守着。”
老夫人摇摇头，脸上带起一丝冷笑，“我活了一辈子，不知杀了多少妖魔鬼怪，她既然敢来，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梨花门的几位长老将各院的阵法全部加强，更是开启了门中最强的护法大阵，按理说一般的妖魔鬼怪早该现形才是，可各位护法搜寻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楚昭然几人坐在厅内，想着今日的事。
忽然楚昭然起身走到一旁靠在廊柱上的慕容蓉身边。
“慕容姑娘，你说这个梦魇妖为什么要开膛破肚这些人，把场面弄得这样丑，实在是配不上这满院的梨花。”
慕容蓉微微一笑，“楚姑娘说笑了，妖怪的心思我怎么猜的透。”
“我也是感慨一下，这白色的花沾了血到底不是最开始的纯洁。”
“没有什么是永远纯洁的。”慕容蓉看着楚昭然的眼。
“不，”楚昭然微微一笑，凑近慕容蓉的耳朵，仿佛情人间在耳语，“天上的月光就是永远纯洁的。”
慕容蓉瞳孔微微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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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楚昭然绕过梨花门加严的守卫，悄悄潜进百里如晦住的院子。
她早该来此了。
这院子和幻境中的那处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家具陈设更旧一些。
她先溜去了百里如晦的卧房，今夜百里如晦守在老夫人的院中没有回来歇息。
第一次来见百里如晦的时候，楚昭然就发现了，这屋子里没有那副画，那幅画了百里如晦毕生所爱的画。
画中的少女同崔秀才眼中的秋娘一模一样。
也是那幻境中唯一真实的东西，梦魇妖拿走这幅画又放在幻境中作为唯一的出口，究竟是个什么心理？
楚昭然看了一圈，慢慢踱步出来，忽然想起那间同这院子格格不入的偏房，她循着记忆找到那里，门却被封了。
这自然难不倒楚昭然，不过这间屋子看来已经闲置许久了。
楚昭然四下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正要离开忽然瞧见桌角下一块泛黄的丝帕。
她弯腰捡起，借着烛光看清了上面绣的纹样。
她的眼睛里露出恍然的神色，回过头重新将这屋子仔细搜寻一番。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天光大亮，楚昭然方才从这小屋中出来。
一出来，遍听到震耳欲聋的打斗声、叫喊声。
梨花门的弟子都像疯了一般互相攻击，就连几位长老也打作一团，不一会儿便死伤无数。
“楚姑娘！”慕容蓉捂着肩膀朝她跑过来，“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半天，梨花门的人都疯了，江公子带着我们躲进了祠堂里，你快跟我去吧。”
楚昭然正要伸手过去，一支箭将慕容蓉的衣袖射穿。
许子臣一把拉过楚昭然，“她不是我师妹，别听她的。”
“师兄，”慕容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你的师妹呀。”
许子臣挡在楚昭然面前，“你装的很好，加上我这些日子心神不定，一时竟没有察觉，不过方才情急之下你用的右手拉扯楚姑娘，而我师妹却是左撇子。”
慕容蓉并不慌乱，反而笑笑，“你也说了是情急之下，我急慌了用左手有什么问题吗。”
“不要狡辩了，我师妹呢？你是夺了舍还是变作她的模样？”
慕容蓉收起嘴角的笑意，眼神渐渐狰狞，忽然，许子臣脖颈一疼，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楚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慕容蓉看着楚昭然的动作问。
“嗨呀，慕容姑娘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师兄已经被梦魇妖附身了呀！”楚昭然着急地说。
“哦？”慕容蓉狐疑地问。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对劲，处处躲着我，也不和我们下山捉妖，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前两日我和他还交了手，他出招根本不是原有的路数，明显就是个西贝货！”
前两天楚昭然伤了许子臣的事，慕容蓉也听说了，这下她不再怀疑，神情一松。
“原来如此，还是楚姑娘机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慕容蓉试探地问道。
楚昭然不顾许子臣挣扎的神色，将他一把敲晕抗在肩上，“你不是说小师弟他们去祠堂了吗，我们赶紧去呀，这个西贝货也带上，到时候再让他现原形嘿嘿。”
慕容蓉满意一笑，“好，都听楚姑娘的。”
祠堂在哪楚昭然并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慕容蓉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一路上那些打打杀杀的她也没心情管。
到了祠堂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百里轻舞和晕过去的百里如晦。
这祠堂明显被布了结界，进入时楚昭然感觉浑身一软，心知已经进了梦魇妖设好的陷阱，恐怕此刻就如同在假梨花门一般功法尽失。
“慕容姑娘，我已经听你的将父亲带过来了，你真有办法能治好他的伤吗？”百里轻舞焦急地问。
楚昭然见她这一脸天真样就暗自摇头，真是个可爱的傻孩子。
慕容蓉走过去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你放心吧，我会治好他的。”
话音未落，百里轻舞便软软地晕了过去。
楚昭然撇开眼神，不知道她现在如何装傻子才能让慕容蓉相信，“呀，百里姑娘怎么晕过去了，一定是这几日太劳累了，唉。”
慕容蓉笑出声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楚姑娘了。”
楚昭然将许子臣放在地上，尴尬地摸摸鼻子。
“不知道前辈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她乖巧地问。
慕容蓉看向门外，“等下一个傻子。”
下一个“傻子”果然不出楚昭然意料，就是傅慎言和赵露霓。
“师姐，”他们将黑脸的百里老夫人一把砸在地上，“我们把梦魇妖绑过来了，如何让她现原形？”
“啥？”楚昭然莫名其妙。
傅慎言同样莫名其妙，“不是你说百里老夫人已经被梦魇妖附身，让我俩趁其不备将她绑来祠堂吗？”
楚昭然看了看笑的浑身乱颤的慕容蓉，略有些无语。
定然是慕容蓉幻化成她的样子，骗了这俩傻子。
“……暂时放在地上吧，就和那几个人放一处。”楚昭然挤出假笑说。
“咦，许大哥、百里姑娘还有掌门他们怎么也晕在这儿？”赵露霓错愕地问。
傅慎言拉住赵露霓的手，从他进入祠堂开始就浑身酸软，他此刻终于觉得不对劲，强笑着问：“……师姐，百里老夫人真的被梦魇妖附身了吗？对了，师姐你还记得我们俩的婚约吗？”
楚昭然扶额，她玩剩下的东西傅慎言现在捡起来有个屁用。
“……别怀疑我了，你们俩傻子老老实实找个角落站着，乖啊。”楚昭然用哄傻子的语气说。
赵露霓傻乎乎地看了看傅慎言又看了看楚昭然，“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楚昭然没有问题，那有问题只能是在场的另一个人了，傅慎言看了看笑得开心的慕容蓉，心里一凉，咽咽口水，使劲掐了把多嘴的赵露霓，老老实实按照楚昭然说的找了个角落站着。
百里如晦、百里老夫人都到齐了，“慕容蓉”的这出戏总算可以开演。
她将祠堂上供奉的百里老掌门牌位挥落在地，伸手在案桌的暗格间摸索着什么。
忽然，机关触动，祠堂右侧的墙壁缓缓挪开。
“你、你怎么会知道！”瘫坐在地上的百里老夫人冲破禁言咒，惊诧地问。
“慕容蓉”莞尔一笑，“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她走过来在百里如晦的手上划开一道口子，滴在茶碗里，将血泼洒在挪开的石道上。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术法，用施法者的血脉来破开机关入口。
楚昭然所猜没错的话，这石壁里就是梨花门的镇妖之地所在。
“不想死的话，就跟过来。”她冷冷地说。
“不想死、不想死。”楚昭然赶紧应声，十分有眼力见地扛起百里如晦，跟在她身后进去。
傅慎言有一样学一样，扶着百里老夫人进去，赵露霓只好扶着昏迷的百里轻舞，一行几人沿着石壁走入镇妖塔。
楚昭然从腰间翻出个香囊不着痕迹地扔在入口处。
这种进了幻境就浑身法力尽失的把戏，她和江枫都着过一次，后来也商量过对策，刚刚是在慕容蓉眼皮子底下她不好做小动作，但是若江枫寻到这里，必然能够应对。
几人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了约百来米，总算视野开阔起来。
这里是一个中空的桶状结构，上方目力所及一片漆黑，就像是没有尽头的夜空。
室内中央是一盏漂浮着的油灯，散发着幽暗的光。
“慕容蓉”举起右手，蓄力向油灯击去，瞬间楚昭然的耳膜里便充斥着成千上万的鬼哭狼嚎声，看来这数千年来，梨花门的镇妖塔没少干活，这都镇压了多少妖魔鬼怪。
“慕容蓉”闭上眼，似乎在仔细分辨什么，片刻之后，她睁开眼愤怒地将百里如晦唤醒。
还没等百里如晦喘过气，她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尸骨在哪？”
百里如晦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喘息之间他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慕容姑娘出身名门，又是修仙之人，你这般夺了她的舍，不知折损多少修行，终究会招反噬。”
“呵，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快说，尸骨在哪里！”
“慕容蓉”来到这里的目的想来就是柳月娘的尸骨了。
百里如晦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捏在别人手里，他仔细地看着“慕容蓉”。
“你就是梦魇妖，难道你真是柳月娘，不，你要这尸骨作何？”
“呸，贱人，当初我儿杀你一次，就可以杀你第二次，我百里一族绝不容你这样的妖孽作祟。”老夫人用尽力气咒骂。
梦魇妖听闻此言大笑三声，眼见她是被激怒，五官骤然放大，手指生出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百里如晦的脖子。
“放开我父亲！”伴随这声怒吼，地上躺着的百里轻舞一跃而起，抽出袖中短剑朝梦魇妖刺过来。
梦魇妖侧身闪过，下意识回头一掌，却在要落到百里轻舞身上时硬生生收了回去，百里轻舞则趁机在她腰间刺了一剑。
梦魇妖吃痛，挥袖将百里轻舞抽倒在一旁。
“轻舞！”百里如晦关切地喊，想要过去探查女儿的情况，梦魇妖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往前逼近一寸，重新掐着他。
“我再问一遍，尸骨在哪？”她的声音发寒发冷，显然已是怒极。
“在这里！”
是江枫的声音，楚昭然回头，他举起一个两尺宽的布包，高声说道，“你要的尸骨在这里。”
他虽是对着梦魇妖说话，眼睛却先看向楚昭然，眼看她无什么大碍，心里才松了口气。
梦魇妖却有些怀疑，“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我让小师弟昨夜去百里夫人的墓里挖出来的。”楚昭然回答。
“她的尸首怎么会在……”梦魇妖忽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面露恍然，“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她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想要接住这尸骨。
江枫看向楚昭然，楚昭然叫住她，“前辈，你要这尸骨不是为了练什么邪功吧，其实你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你要的是我身上的‘死人不语’。”
梦魇妖勾唇一笑，“楚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你既然配合我进了这镇妖塔，想来也不介意借我这东西。”
那是自然，只有这样她才能还原故事真相，完成系统的支线任务啊。
但是她当然不会对梦魇妖说实话，“我这个人嘛心肠软，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呵，楚姑娘你们众人的性命现在可都在我的一念之间，你确定要和我谈条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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