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光（一）

晚春的季节，小雨淅淅沥沥，小溪潺潺流淌。溪边两岸一排排梨树、桃树结出青色的小小果子，晶莹剔透的露水附着上面，对岸相顾无言望着。时有麻雀，斑鸠停在那上面，躲避着风雨，舒展着湿漉漉的羽毛；轻声歌唱，在枝间蹦来蹦去。

        溪流约莫二十丈宽，绕山岨流，往东便汇入大河。溪流弯曲如弓，缓缓向前，绵延不绝。石头做成的底，故溪水清澈成豆绿色；水中水草，沙砾，鱼虾皆清晰可计数。雨点落在上面，波纹荡漾，倒映着两边翠绿色的青山，一会儿就泛起一层薄薄的烟雾。

        溪流上边有一座小小村落，不大的房子有白色的墙壁灰黑色的砖瓦，村落却齐整的于山间云雾缭绕的山坳中。从小巷青色的石板路，潮潮的空气，冰凉的微风里都能感受出一种朴素无华，简单美好的生活气氛。

        活这里的人们，仍葆有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习惯。牛耕人犁，吃食穿着朴素简单；普普通通，无太多烦恼。

        山势起伏不定，因此并没有太多平地。但是我们智慧的祖先却总想出一些办法来克服地形的限制，只见由山顶顺势而下的，满是灌满水的梯田，人身披着蓑笠，提着小鞭子，牛拖着犁就在其中辛勤耕种着。雨绵绵的，细细的，天空也如墨般翻涌着。油菜花满山的，金灿灿的静默雨中，迎风摇摆身上的露水；这简直是一副生动而充满生活气息的水彩画。

        而山中烟雾里常有一种女人的歌声，清澈婉转的回荡在山间。勤劳的女人们戴着小小帽子，提着用竹篾编成的大篮子，穿行在一行行茶树间；茶树虽低矮，却是好茶树，在当地很有名气。现在正是采茶的好季节，需挑上一个极好的清晨，吃过饭就同伙伴结队去采茶。

        一双勤劳敏捷的巧手，不一会儿便采摘一大把翠嫩的茶叶，把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采到高兴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绵绵的细雨来，就唱起自己编的山歌玩，却仍不肯回去。

        他们喜欢吃辣椒，喜欢烈性的食物。同他们的性格一样，豪爽干脆，勤劳勇敢。这些都是雨赋予给他们的。

        似乎这里的人们跟雨有很多的故事，也因为雨才使得他们的生活有些索味的乐趣；他们生活在一种雨的世界里，他们对于雨，似乎有自己独有的一套理解：可为他们带来生命的保证，可以使他们土地里的农物生长，也给他们创造一种潮湿的，植物茂密的生活环境。

        雨是他们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环。不过，最使人为之震惊的是他们对于雨的喜爱竟然达到了如此之高的境界：无它不欢。

        除了如此，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也很无趣的可有可无的存在着。

        而在这小小村落中，只有一户人家住在溪边上。因为多雨，所以溪水常常涨到岸上很远处；倘若住在溪边，不过多久就一定被溪水淹到，自然没人愿意在溪边修筑房屋。但是这家是个例外，而这家里只有一个老人独自生活。

        所有人都不明白老人的心思，也没有人愿意去跟老人做朋友。因为老人不喜欢下雨，人们骂他疯子。老人也从不做申辩，只是默默的听着，但有时笑着，做着自己手头的活。

        也没人知道这个老头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在溪水边修起一座小小房子的。就仿佛是一夜之间，从地底里凭空冒出来似的。所有人都愿意把这个没有来历的老头当成一个怪人，不愿意靠近他。

        老人也就孤独的，寂寞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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