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再进隧道
最后剩下的六人，此刻穿行在隧道间。
他们花了一天功夫，才走到隧道前提示打开车灯的警告标牌那处，路牌已经被冰雪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黄底黑字。
但一路他们都没遭遇恶灵。
张一凡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鹿曼可能是去追逐消失的两人。
他们在洲际酒店等了很久，直到赵宇飞提醒他们该出发。
衰败在加速，酒店周围也没地方去搜寻物资。
从库房里清出来的吃食，让赵宇飞立刻决定食物定量供应，至少是在穿过隧道前。
大家都没吃饱，但没人把不满展露在脸上。
因此，两位老人的体力也算是好的出奇，跟随着年轻人在雪地里跋涉，只是跨越高差时需要人搀扶一下。
而现在，所有的人暂时把那些糟心事丢在身后。
高广的隧道入口已经横在他们面前的风雪幕帘后，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又有机会坐在大巴车上了。
只要衰败还没让那车辆不能行驶，积雪应该会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他们就能免去不少麻烦。
正是这想法，让钟煜菲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入口出现在如同山壁的表面之上，熟悉的黄色灯光出现在眼前，大家看上去都很开心能找到有顶的地方歇脚。
在入口处，赵宇飞看到了奇观，积雪由一条直线斩断，停在隧道的范围，宛如人工切割出的线条一般平滑，形成了约至膝盖高度的落差。
而他们的鞋子将雪花带进了隧道内，不一会儿就融化成水。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意识到隧道内的温度很高，几乎让他们耐受不住。林白鹭已经开始把棉袄脱下，搭在了张一凡手上，接着把围巾也取下。
张云方再一次思索着这条隧道的秘密，郑岳风的话穿过时空而来，在他耳畔响起。
他也开始脱去外套，不过两位老人没有像年轻人那样脱到身上仅剩一套秋装的厚度。
他们往隧道内部走着，这里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衰败的影响，他们目所能及的每一处都是完好无缺。
“这里的力量，不同于鹿曼，到底是属于什么东西的？”钟煜菲感觉心中的暴雪也已经停止。
赵宇飞听到这话，发现那黑暗邪恶的声音又开始和他说话，语气里带着嘲弄：“快告诉他啊，你知道问题的答案吧。”
他驱赶着那念头，对方乖巧的静默了。
他转过头去，那黑色的空间已经出现在身后，遮蔽了外面的雪景。
但这回那黑色铁幕移动的速度很慢，他的肉眼几乎辨别不出那它的边缘在墙壁上前进。
其余几人也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现在这条让人费解的隧道，似乎用它的魔力在保护着他们。
“这是不是意味着……”钟煜菲指着那墙壁，激动的语无伦次，“我们想在这里面待多久就待多久？”
赵宇飞没有搭腔，他领着大家继续往前走着。
林白鹭再一次看到墙壁上的序号——TB-25，这是她第一万次在思考这串序列的含义。然而除了能联想到淘宝外，其他想法都是些更加没用的垃圾。
然而钟煜菲说的没错，那黑暗被他们拉开了距离，这可是他们头一次遇见的情况。
他们继续往前走，穿越路旁的出口匝道，这次的尝试没什么欣喜可言，他们又来到了同样的隧道中，只是黑暗已被他们甩在身后看不见的地方。
“原地休息吧。”赵宇飞说，他估计那黑色追上他们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睡上一觉，甚至到他们醒来都不会赶上他们。大家还得走回头路主动踏进去，不然他们是无法从这条无限的隧道里脱身。
吃了点东西后，人们都把刚刚脱下的衣物垫在身下，再把其余的衣服当被子盖住，很快就睡着。
只有赵宇飞没有，他羡慕的望着身边这群人，他们拿点布料遮住眼睛就能在这酣然入睡，而他不行。他像古典美人那样单手放在额头上，望着隧道顶部的灯条发呆，思绪在不停的流动。
他该如何进行第一场谋杀呢？他一直在思考，因此没加入隧道内的任何一场谈话。
隧道内可能是个好地方。他只要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等着身后的人们都陷入那黑色墙壁中沉睡，他就有机会把刀插进钟煜菲的胸膛，只要他能抵抗一下那沉睡的魔力。
但有两个问题摆在他面前，首先就是，他如何在那不透光线的黑暗里找准他的目标。
虽然说钟煜菲的体积很大，但是他无法控制每个人的站位，要是钟煜菲站最先陷入黑暗，他是无法动手的。
但按照目前黑墙的移动速度来说，他可以要求大家按照顺序走进去，留下钟煜菲和他两个人，然后就
杀死他？
赵宇飞突然觉得后背发痒，不过那也很可能是微小的良心在折磨他。
他听着钟煜菲熟悉的鼾声律动，身体轻轻的朝向另一边继续思考。
他果断的掐灭那使他变得软弱的东西，接着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未对这样的谋划有什么愧疚，他们都是将死之人，甚至早点让那胖子解脱，说不定还算得上是一种恩赐呢。
在如此黑暗的世界里，他选择把自己最后留下来，简直是一种超脱的高尚之举。
他克制住双手锤打胸口想要疯狂大笑的冲动，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近乎变态的笑容。
但是，还有问题要解决。
那具尸体会跟着他们穿过黑暗吗？如果他们这一次醒来，看见钟煜菲躺在地上，胸口上插着刀子，他们会怎样想呢？他自己肯定就成了头号嫌疑犯，然而那样是不行的。
他合上了眼睛。
他说过，要以道德而正义的理由来裁决这帮罪人——他们是罪人吗？想起雨衣人和他在空旷城市间的对话。
就当他们是好了，这样想下手会迅速自在一些——那他就要践行到底，毕竟自始至终他都要扮演好他的角色，扮演正义的伙伴。
那么刚想出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有些忧愁，所以就不管了吧。先睡上一觉，他有的是机会来干这些事情。
就算他不动手，这个世界也会。
他想起圆明园破败的景色，萧瑟而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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