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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小队外出


  “附近能找到链锯吗?”在早餐上,赵宇飞这么问。

  他们坐在在偌大的餐厅里,因此,当赵宇飞一本正经的提出问题时,一时间,大家都有一种国王在用早膳时,就开始忧心处理国务的感觉。

  朱云峰成了他们的导游,他微皱眉头,努力回忆着:“这附近好像还真有个私人工厂,专门搞实木定制家具,客户嘛,主要就是别墅里的那些人。怎么,你要学着光头强砍树吗?”

  周亚夫不易察觉的在椅子上晃动了一下。

  林白鹭试图憋住笑,结果就是她差点被麦片噎住,她背过身子将牛奶喷了一地。

  赵宇飞忧心忡忡的望着林白鹭咳嗽的背影,他犹豫是否该说实话,最后决定只说一半:“记得之前找到对讲机的警局吗?”

  朱云峰点头,那离此地还比较远。

  “我想去里面搞点武器。”

  用来防备要发生的灾难,他在心中默念着把话说完。

  仿佛夏日的雨,来的那般匆促。前一秒,餐厅里的人们,还在因为光头强和周亚夫的某种微妙联系感到快活不过,下一秒空气就几乎凝住。大家本来都没打算加入这场谈话,现在却以各自的方式偷偷看着赵宇飞。

  赵宇飞从餐盘上抬起脸,这群人又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各自忙起手底下的事。

  郑岳风嗦面条的时候,声音简直大的吓人。

  赵宇飞决定不作理会。

  “链锯不就是武器吗?”朱云峰问。

  “枪。”赵宇飞说。

  警局里,应该都是国产92G的手枪,他看到朱云峰仍是困惑不解,便笑着解释道:“告诉你一点国家机密吧,枪械库里武器都是锁起来的,而且还是双锁双保险,钥匙由两人保管。现在人都消失了,钥匙肯定是拿不到了,只能用链锯拆解。”

  老夫妇交换了下眼神,对于有人想持枪的意图,他们显然是不太赞同。其余的人,脸上的表情也注解了这一点。

  “那今天我和你把这事办了吧。”朱云峰没多问,只是把碗里的面汤一饮而尽。

  赵宇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没有去解释危机在靠近的感觉,但他知道,在场的各位没人喜欢听这个。

  于是,两个大男人坐上了酒店门口的迈巴赫,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男人永远长不大,他们只会变老。赵宇飞带上了墨镜,身后座椅是浅白色的牛皮,而且留个他们足够大的空间,让两人伴随着车载音乐扭动身体。

  发动机绵柔有力掌控着一切路况,良好的隔音效果将雷雨屏蔽在外。

  “你为什么要去搞枪械?”朱云峰喊,试图盖过那旋律。赵宇飞将双手枕在脑后,身体向后倾,思考该如何回答。

  音响效果不错,英伦摇滚Dizzy的歌名在屏幕上滚动,曲目刚好进入高潮,our正用他慵懒迷幻的嗓音诉说。

  ♫:If  we  beat  him  down'  will  he  stay?(即使苦难重重,他还会锲而不舍吗?)

  He's  a  little  dizzy  dizzy。(他感到阵阵眩晕)

  “其实,我不关心这个。但你看到当时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了吗?”朱云峰问,“他们显然都是无政府主义者,不喜欢暴力执法机关。”

  ♫:I  feel  it  starting  to  take  me。(我感觉一切将要把我淹没)

  Where  did  everybody  go?(所有人都去了哪里?)

  I  need  them  now。(此刻我需要他们)

  “说老实话,我也不太喜欢。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人,大家都差不多。特权的产生,只会带来压制。那只是……为了维持世界的烂法子。”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前方的道路,赵宇飞望着他的胡子。

  “但我选择相信你。”朱云峰补充。

  不知为何,赵宇飞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这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是很丢脸了。

  “谢谢。”他说的很诚恳。

  他转向窗外的雷电,回想起他们看他的眼神。是有点害怕吧,他猜得没错的话。

  “我只想保护他们,所有人,没别的。”赵宇飞解释。

  朱云峰点点头:“但是如今这个情况,没人会喜欢出现一个拿枪的人,你会成为新的特权威胁,让你吃力不讨好。”

  赵宇飞亦是这么认为。

  但他早已习惯这种责任的压力。每次配枪执行任务时,他都要回来也要写一份详尽的报告,关于今天的鞋印都踩在何地,使用配枪都做了些什么。就算没有使用枪械,这份报告也不能落下一个细节。那种繁复,经常会让他产生隐秘的冲动,他想把今天在哪拉屎,拉的怎么样,用什么牌子的纸巾也一并写上去。

  模糊的过去不重要,关键是现在……

  当然,他最希望那武器派不上用场。

  出乎意料,工厂车间居然还在工作。工作间里,机器喷枪还在上油漆,办公室里的电脑也未关闭。

  空气里满是金属、木头和润滑油的味道。

  他在堆木材的大仓库里,他们找到想要的东西,充电式的小型链锯。

  “我们还得找几罐润滑油,要不锯链一下就磨损玩完了。”朱云峰说。

  他在A市郊外有一套宅子。院子里,一棵老树遭了虫害而将死。女人有种习惯,她们总处于焦虑中,把生活当成一头危险的巨兽。他妻子就总是担心老树的残躯会倒下,按照上天的旨意,会刚好砸中他们的宝贝儿子。

  每逢长假,他们就会来此处居住。儿子还小,尚未还有到痴迷电子产品的年纪,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奔跑。小小的身体蕴含着无限的能量,宛若点燃的炮仗在院子里欢脱乱跑,又像头未被驯服的小马驹。成为父亲可能是最为奇妙的感觉,望见那小小的生命,他嘴角总会遏制不住的上扬,即使只是观看儿子到处乱跑。

  经妻子稍加提醒,他也开始担心,或许意外真能给他刚开始的人生致命一击。

  伐木工上门,那男人提着巨大的工具箱,看起来膀大腰圆,不过是结实的那种肥胖,他顶着一头乱发,安全帽马虎的套在上面。他嚼着口香糖,说链锯这东西不上润滑就不能用。儿子被他拥在怀里,和他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工程进行。妻子用抿起的嘴无声抗议,生怕锯倒的死树反而成了儿子死亡的契机。

  儿子的眼睛亮亮的,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兴奋。

  “爸爸,树上的鸟儿没了家,该怎么办呢?”

  “看你这头发,鸟儿可以在你头顶筑巢。”

  儿子咯咯笑起来。

  他们继续观摩那棵被虫蛀空的死树是怎样被锯倒。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对这类事情产生兴趣。他本在感叹,就连长命的树都有一死,一边抱着怀里一天天越来越沉的儿子。但等看到老树里面那般模样时,他那番人生感悟就跳下悬崖,只是后悔不该在一旁凑热闹。

  “恶心,爸爸。”儿子尖叫。

  他回到眼前的事来。

  仓库的一面墙边,全是金属架子,上面放满一桶桶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他们耐下性子读着标签,有些居然上面只有英文。赵宇飞在其中找到胶水,还有油漆,但就是没见着想要的润滑油。但他注意到,这些铁盒子的顶部甚至没有积灰。

  身后,一堆原木用绳子捆绑。那粗绳由几束材料组成,现在却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切割着。麻绳被切的只剩一丝相连,两人却完全没注意到这危险。绳子自己断裂开来,圆木纷纷从货堆顶端滚落,气势汹汹,像是冷兵器时代,用于从高处向下进攻的武器。

  幸而这动静很大,两人叫喊着避开这波攻势。

  原木撞在墙壁,发出巨响停在原地。它们散落开来,一副无辜的样子躺在地上,仿佛在解释这不是它的错。

  “怎么搞的?”朱云峰心有余悸。

  他觉得这并不是偶然,他检拿起地上的绳子,检查那断口,像是被刀割过一般平整。刚想到被木头砸死,就来这套?未免也太过巧合。

  赵宇飞有些紧张:“他又开始蠢蠢欲动……看到我们俩离了群。”

  脱离大队伍这么远,又发生了这档子诡异的事,想到接下来还要进行的旅途,朱云峰觉着有些胆寒。

  “要是我的腿被这东西压在下面,你的链锯可有的忙了。”朱云峰转移话题,试图让自己冷静些。

  赵宇飞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话:“丢卒保车,对不对?”

  两人笑容惨淡。

  到晚饭时间,外出的两人还没归队。

  “他们!比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厉害多了,别担心了。”张云方说,但当老人自己拿起筷子时,看起来也没什么食欲。

  大家望着一桌饭菜发呆。

  现在他们才意识到,离开的两人可谓是队伍中的主心骨。

  钟煜菲看着龙虾,犹豫片刻还是抓了只啃起来,仿佛在拿它撒气。

  “我给他们留了饭菜,房间里有微波炉。”钟煜菲一副贴心老妈的模样,让他们稍微好过了些,但吃饭时,少见的无人说话,除了必要的交流。

  “帮我把那盘菜拿近点,谢谢。”

  或者是最后一句:“我吃好了。”

  张一凡和林白鹭吃完就溜出餐厅,郑岳风略带忧愁的望着空出的四个座位。

  “这一对,难道也是去搞什么手枪了吗?”郑岳风比划着,将两根大拇指贴在了一起。

  老头大笑起来,妻子责备的望着他,最后也忍不住咧开嘴,接着桌上的人们,总算是露出了点笑容。两位老人拿起餐巾纸擦着嘴,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

  没人注意到,他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郑岳帆则安慰似的轻拍哥哥的后背。

  老夫妇想起年轻时的岁月,面带姨母笑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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