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84章 没有底纹的足迹
“我给你的登山杖呢？”
忽然之间，聂冰的声音从旁传来，吴瑕立即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拄着的那根登山杖也已不翼而飞，他赶紧睁大了眼睛四下寻找，却见周边地上已是空空如也。
“那个……刚才人多嘴杂，可能我一不留神松了手，掉在哪里了吧。”吴瑕心虚道。
“我看你这条左腿是不想痊愈了。”聂冰嘴上责备着，手里却不知从哪儿变出了那根遗失了的登山杖，塞回给吴瑕，严肃提醒道，“好好拿着，再弄丢了，你干脆就坐回轮椅。”
理亏的吴瑕不再牙尖齿利，千言万语浓缩成了委屈巴巴的一个字：“哦……”
此刻，刚和吴瑕交流过的刑警已经请来了上级，杨严震跟何启言正朝警界线外一同走来。
黄江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的实力一直很强，麾下的痕检技术室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公安部评为了全国一级刑事科学技术室。
时光荏苒，薪火相传。
这一代的痕检掌门人名叫何启言，尽管长相、个性、气场皆是人畜无害、一派温和，却是勘察领域里实打实的金字招牌。
早在疫情爆发之前，何启言曾被派往美国进修，师从华人神探李昌钰博士（注1），在全球最顶尖的刑侦团队里，潜心学习了半年才载誉而归。更早些年时，他还曾在公安部刑侦局和聂冰一起共事过，如果攀起辈分来，算是总队长的师弟一枚。
聂冰见了何启言，开门见山问：“怎么样，现场采集到多少足迹样本？”
同为勘察精英，何启言早就习惯了聂冰这种直来直往的工作风格，立即答道：“这片草坪属于景观绿化带，周边虽然没有大型居民区，但还是有不少快递和外卖人员，包括警校学生会来这里休闲小坐，导致现场的足迹又多又杂，光是被完整采集到的样本就有36组。其中，警校的鞋子很好辨认，除去这些以外，剩下的足迹还剩21组。”
吴瑕忙问：“在这21组当中，有没有看起来比较异常的足迹？”
何启言不解：“吴科说的是哪种异常？”
“比如说看起来像以手代足，或者四肢并用的足迹。”
何启言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三位正格外专注地等着答案，便如实回答道：“这倒是没有。”
“你确认没有？”吴瑕又追问了一遍。
“一般来说，异常足迹是最容易被现勘组发现的，我确认没有你说的那种足迹。”
这个答案多少让吴瑕有些失望，又听杨严震叹道：“我特意仔细勘察过一遍，确实没有发现类似的。”
何启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道：“不过，在剩余的21组足迹里，倒是有一组与众不同。”
“怎么与众不同，说说看。”聂冰道。
“这双鞋的尺码在45码左右，可以判定是一双男鞋，但奇怪的是我们采集不到鞋底的任何痕迹。简单来说，就是那双鞋的鞋底没有任何纹路。”
杨严震顿时面露疑惑：“这年头，哪里买得到百分百的平底鞋？除非穿得是一双木屐，还是半成品的那种，鞋底就一块光溜溜的木头！”
何启言纠正他道：“杨支，就算鞋底是由一块光滑的木头构成，也该会留下木头的痕迹，但这双鞋却是什么都没有。”
聂冰闻言，长眉一皱：“是被人为处理了？”
何启言点头：“如果不能在市面上找到一双底部完全光滑的鞋子，那很有可能就是被人为处理了。”
杨严震又道：“对了，小何！现在吴瑕受命于市局，接下了寻找尸源的工作，他打算通过网络，发动网民，找出被害人的具体身份。你想一想，在所有物证当中有没有非常特别的那种？”
“特别的物证？”何启言略显疑惑道，“能给我简单地举个例子么？”
“比如说，可以在网上一经发出，就牢牢抓住网民眼球的那种。”
眼见何启言还是不得要领，聂冰便加了一句：“杨支的意思是，现场有没有出现过一些看似和凶案无关，却又自带标记性的物证？”
吴瑕跟着补充：“比如说在尸体旁放了一朵鲜花，多了一个布偶，类似这样的都算。”
“这个……我还真没什么印象。”现勘组组长面露难色，“不过隔行如隔山，也可能因为我不是传媒脑，所以发现不了。等物证全都编完了号，我会在专案会议上一并放出投影，到时候，吴科可以看看有没有能起到传播作用的。”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路旁不远处，被聂冰撇下了的海葳正试图走近，却遭牛贵强拦住了去路，听他语气不善道：“哎，你干嘛呢？”
“我没走进警界线，算不上违规吧。”海葳自知对付牛贵强和对付吴瑕的手段大不一样，一旦处理得不好，就可能陷入一种“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被动局面。
果然，牛贵强不在语言上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没看见人民警察在那儿头顶烈日，艰苦开会呢？你一个非办案人员靠近了，听到了案情怎么办？要采访上83号，快走快走！”
海葳不打算多啰嗦，准备绕过了牛贵强，直接去找聂冰，不料只要他朝边上走一步，牛贵强就平行着挪一步，自动化身成为一堵移动人墙。
“嘿！好好跟你说，还不听了是吧？”牛贵强渐渐没了耐性。
海葳看出他性格中的鲁莽之处，便拿话扎他：“像你这么有个性的警察，没想到也会被吴瑕买通。”
“注意用辞啊，海记者。”牛贵强并不入套儿，“怎么能叫买通呢？我这叫心甘情愿加入公共关系科，自觉自愿服他吴瑕的管！”
牛贵强说着，又想起了一些在记者手上吃过的亏，接着又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就你们‘巨潮新闻’还刊登过我驾驶直升机的照片呢，炸出一帮键盘侠骂我是收了黑钱才一夜暴富！你还转发过孔翎那家伙的微博，不经总队官方发布，就把节奏带成他是公关窗口一样！”
海葳心说，算是等到了一个攻陷的好机会，立刻把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采访起牛贵强来：“怎么了，牛警官是不是对媒体有什么不满？”
经他挑衅一问，牛贵强额角瞬间暴起了一根青筋，他沉默良久，突然说道：“哪有什么不满啊？恰恰相反，我跟孔翎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紧跟着，在海葳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他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起来：“要是没有‘巨潮新闻’，我怎么能意识到身为人民警察应该对外注重言行。要是没有海记者您，孔翎怎么会知道他能力有限，还待打磨，要好好地跟吴科长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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