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聊天
张礼市，大盛机场。
一位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年轻男子被几人跟随着走了出来，他单手把玩手机，拖着行李箱脚步如风，又轻又快，身形修长纤瘦，举手投足间带着温和的凌厉之感，让两旁的旅客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突然，那男子好像看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停住了。
后面的人马上凑前询问，男子摇摇头，露出的眼睛弯弯，盯着手机在打什么字。
稍后，他匆匆上了路边等候已久的轿车，飞驰而去。
e大校园研究生楼，书桌顶圆灯是小小光芒的一团，熄灯后的宿舍温馨而静谧。
秦姣彤双眸喷火的望着“嗡嗡”不停的手机，努力克制扔出去的冲动。
自打今天在心理咨询室外面偶遇后，李文杰对她的短信和电话骚扰变本加厉，这次除了“彤彤原谅我”外，还多了“那个男生是谁？”和“你是不是为了他才提分手”的质问。
本田英治吃过午饭就走了，他还有别的事情再忙，对于初见时的诡异气氛非常知趣的绝口不提，可秦姣彤感觉以他的敏锐程度，肯定早就发现不寻常了。
李文杰要面子，她没揭穿他，迎新那天他在大家面前下跪赚足了同情，院里认识不认识的大多数同学都心疼他，鄙夷自己。
上午在心理咨询室外面闹的那场更是加深了大家对于自己“作”和“公主病”的印象。
不愧是副会长，在利用舆论颠倒黑白方面相当擅长，秦姣彤自认玩不过他，宁可背着流言蜚语也要分手，可这人——
得寸进尺。她没怎么犹豫，拉黑加删除。
之前还顾虑公事上有交集，比如学院工作啊什么的，现在，她就是任性了！
手机恢复了平静。秦姣彤心里的不适还未消散，她想跟何姜乐诉苦，又觉得自己快变成了祥林嫂。
不能被不值得的人牵动情绪，她深呼吸，想起了许医生说的话。
手机上除了备注的“未来学弟”外，另一个就是ai智能男友。
这么看来，两个号的头像还蛮像的，都是噗噗熊。
秦姣彤翻了翻，点开了ai男友的账号，许医生说它可以智能到连真人都无法分辨的程度，帮助女性疏解内心负面情绪。
真的吗？她按捺不住好奇心，试着发了条消息。
羽生洁弦的老婆：“你好，我是秦姣彤。”
对面没有立即回应，秦姣彤还在反省，这么平淡的开头，就好像和陌生人对话一样索然无味。
她想了想，许医生说要大胆，畅所欲言，不能拘束。
羽生洁弦的老婆：“我是你的女朋友。”
看看它怎么回应。
手机一直没动静，秦姣彤反复刷新，怎么回事啊，一般和siri或者智能语音说话不是秒回吗？
难道又是网的问题？
她试着点开笔记本电脑，没问题啊。
算了，也许这根本就是个“人工智障”，亏她还抱有什么期待。
秦姣彤叹了声，打开策划案草稿继续修改，这两天被李文杰闹的都没心思做正事了。
文物专业在研究生阶段又细分为多类，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主攻方向。
秦姣彤所跟的张导主要研究文物修复，是e大去年从一流学校挖来的，据说张导同意过来还有乡土情结的加成，也正因如此，去年报考的学生创下了小小的新高。
张导为人风趣幽默，一直跟门下弟子强调，要把她们打造成从事文物与博物馆管理、研究、宣传工作的复合型人才。
救命，明明各种古代瓷器玉器的特征实例，文物绘图，文测分析就够让人头疼了好嘛。
好在张导属于放养派，除了必须的课业要求外很少约束她们，秦姣彤也乐得把文物研究和文化宣传结合起来，这才进了研究生会做宣传兼职。
她最近要做的工作，就是在冬奥会来临之前筹备好本国历史文化的宣传活动，利用这个机会让更多外国人了解到夏族文明的魅力。
在秦姣彤的想象中，如果未来能和哪位外国记者或者运动员合作，请他们帮忙宣传，那就再好不过了，顺便还能帮张导拉一波新人呢。
“嗡嗡。”
熟悉的震动声响起，她瞥了一眼，“您好秦同学。”
秦姣彤笑了，合着根本没回应她的话啊，这还人工智能呢，智障石锤。
羽生洁弦的老婆：“叫我名字就行，怎么感觉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既然是智障ai，她也就不客气的吐槽了。
对面又沉默了。
秦姣彤不理会，继续修改策划案，可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智障ai的沉默，该不会是因为有情绪吧？
她又看了一眼，不可能，要是真这么智能，那许医生干嘛让她畅所欲言，难道不怕她吐露真言把ai吓到宕机吗？
更何况，现在哪有这么高超的技术，最先进的智能产品也不过模仿人类行为罢了。
“嗡嗡。”
“我认为自己的智商还可以，你叫我柚子就行。”
“柚子？”秦姣彤笑了，原来出产自带名字啊，亏她想着给这ai起个什么名儿好。不过既然是柚子，“那为什么你的头像是噗噗熊呢？”
对面很快回复，“这是我喜欢的卡通形象。”
秦姣彤惊讶了。
它像个真人一样，还有自己的喜好？
“请问，研究生生活是怎样的？我不太懂。”
柚子又发来了一句。
秦姣彤二度震惊，它怎么知道自己读研究生啊，不过她马上回想起许医生在电脑上输入的一串信息，姓名性别专业爱好等，原来如此，ai掌握的就是自己的这些基本信息吧。
秦姣彤有点懂柚子的妙处了，普通的智能助手只局限于你问它答，可这个情感ai却能够根据你的信息主动发问，创造话题聊天。
它是在主动出击勾引自己吧？不错，很不错。
秦姣彤脸上浮现迷之笑容，“研究生生活就是上课、自习、做研究、写论文的集合体，至于我所在的文物修复专业，主要是学习古代各种瓷器、玉器、书画等的鉴定和维护，当然，还少不了狗血与撕x。”
根据她的猜测，柚子的下一句回复是针对她这段话进行的，比如引申“书画具体怎么维护”或者“文物修复什么意思”。
秦姣彤可没空陪它完这种伸手党的游戏，她又不是某度某科，不厌其烦的向一个ai做解释。
就像她刚入学懵懵懂懂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都会先自己查找，实在不明白的才麻烦同学。
不过那个时候李文杰一直在追求她，甭管她想不想知道的东西都会不厌其烦的解释，而她也就是这么掉进温柔陷阱的。
狗血与撕x，是她为了测试这个柚子会不会自动避开一些敏感词，比如刚才她说是它的女朋友，它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柚子：“狗血？什么意思。”
出乎意料，柚子完全没有理会她前面说的那些，而是把关注点放在了最后。
秦姣彤来了点兴趣，继续打字。
羽生洁弦的老婆：“有坏蛋一直纠缠我啊，烦的很，小柚子，你会保护我吗？”
久久沉默。
秦姣彤的脸色慢慢涨红。
不是吧？它真的，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话才沉默的！不是听不懂！不是网速差！
它故意的！
秦姣彤羞耻过后很快恢复平静，没什么，反正是在ai面前丢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可能柚子的处理机制就是，当前对话超出了两人的感情进展，所以保持沉默。
再高级的机器，都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在走。
不过就算是这样，能辨别出她的话超出了感情进度，已经非常了不起非常拟人了。
秦姣彤调整好自己对前沿科技的认识，挽回道，“对不起，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没吓到你吧？”
“你还想知道什么事，都可以问我啊！”
她琢磨着，“我跟你说啊，咱们心理咨询室的许医生长得特别像一位名人，你猜猜是谁？”
连着三条消息过去，对方都没有回应，倒是窗外传来了动静。
“彤彤，你出来！”
秦姣彤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拉开窗帘，现在已然是深夜，路灯照映出李文杰的身影，他甚至正朝她的方向看！
她迅速拉上帘子，紧紧的遮好。
“彤彤我爱你啊，你不能移情别恋！”
“咱们有误会可以好好谈！”
秦姣彤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啊，她真要被李文杰这个疯子打败了，为什么他每次闹腾都要兴师动众的扰民啊，两个人谈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牵扯上其他同学？
宿舍楼里有了动静，很多学生听见了楼下的喊话。
秦姣彤从缝隙中看到他仍然在疯狂尝试打电话，后背发凉的想起了一系列情杀案件，虽然他大概不会犯罪，但这种执拗的坚持劲头简直令人心悸。
下去最后警告，再告诉辅导老师，如果实在不行就报警。
不过她相信到不了最后一步，李文杰毕竟算学校优秀学生，要面子的。
秦姣彤迅速想好解决方案，收拾好衣服下楼了。
“羽生洁弦的老婆：我现在就在危险中，男朋友一直骚扰我，要疯了啊！”
“柚子：男朋友？”
这个反问，秦姣彤挑眉，为什么感觉它很惊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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