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悲秋
文树将称完重的袋子放进推车里，“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
也对，是自己把他叫来超市的。其实他也没什么要买的。“你那个饼干好吃吗？”
“不好吃。”
文树：“那你还买？”所以那天给自己是想毒死他吗？
“何问爱吃。”
“哦！”这样一想，文林好像没什么爱吃的，或者说，这家伙什么都吃。
秦书：“我以为你不喜欢吃甜的会挺喜欢苦呢！”
“嗬！让你失望了。”谁喜欢吃苦啊！“所以你那个饼干真的是给我的？”
秦书点了点头。
说话间隙，文树注意到旁边好像有人在看他们。转头看到货架间两个女孩。看到文树转过来，赶紧装作做自己的事情。
“你认识？”
文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那天体育馆外的女生。”
秦书好像不想理，推着车步子加快。
“苹果家里有，香蕉要来点，还有花生和菱角。”文树自言自语，“算了，太麻烦了，还是就买几根香蕉吧！”
“你们家祭月这么麻烦？”
文树挑了把香蕉，“这不是习俗吗？你……”他想说难道你不知道，又想到自己了解这习俗的方式，“你有喜欢吃的水果吗？”
“都可以。”
“哦！”文树将称完的香蕉放进车里。
市里的人更忙，车更多，超市更大。马路两旁的树落下阴影，道路上洁净。
文树将车停好，招呼秦书走进屋里。
“你和你弟睡一个屋吗？”
文树放好买的东西，“嗯。反正还有一年了。”
秦书点了点头，坐在屋里的椅子上。他看到书桌上的书，开口，“你为什么学文？”
“当然是数学不好。”
“说的好像学理的数学都很好似的。”
“这算一个原因。”
秦书：“那其它原因呢？”
“喜欢看书算吗？”
文树书桌上确实摆了各种书籍，“当然。”
房里的灯亮着，照的很清楚。
“有个问题，能问吗？”文树看着他说。
“可以。”
“为什么这么照顾何问？”按理来说，何问不是他的亲弟弟。
秦书看着他，眼神落在文树脸上，“大概是他让我感觉到我是有人在乎的吧！”
文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般想要认识了解一个人，对面坐着的好像是与自己有过密切联系却丢失了那部分记忆的人，拼命想去想起与他有关的一切。
这一刻，秦书没有披上与外世产生隔阂的东西。对啊，他和自己同样年纪，怎么可能会孑然一身不孤单。
“所以你哪怕让自己受伤都不会让何问有伤害是吗？”这是有多宝贵这份情谊。
“对我好的，我也会对他好，这不是人生的道理吗？”
文树笑不出来，“谁跟你谈人生了？”
“何问通常都和他妈妈在一起生活，秦爱国早离婚了。”
“所以呢？”
“所以我让何问遇到危险都要告诉我，我也会用自己的能力不让他受到伤害。”他眼神里好像有个地方，不抵达不离开。
“你的能力就是豁出性命好让那些混蛋远离何问吗？”文树说这话的时候比跑了一千米都呼吸困难。
秦书看出这人生气了，“怎么了？”
文树努力平复心情：“没事，以后打架记得叫上我。”
“……”
文树手机响起，他眼神才转开拿起手机，“喂？”
“在家吗？”沈司说。
“有什么事非要打电话？”
怎么了，打个电话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暑假去的那家别墅家的老人出车祸了。”
文树冷静下来，“情况怎么样？”
沈司语气急促，“不太好。”
“哪家医院？”
“市中心。”
“等着。”
文树挂断电话，从床上弹起，拉起椅子上的人，“去医院。”
“怎么了？”
“暑假去的那家别墅的主人出了车祸。”文树边说边把车往外推。
“坐好了。”文树说。
“知道。”
文树将平时只拧到一半的把手一下就握到了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生命面前，时间的确一秒都不能浪费。
上一次，秦书坐在他后面，还是送自己去医院的时候，那次他知道自己的真实生命情况，所以看着前面人着急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种酸楚。生命是神圣的，对于文树来说，任何人好像都是这样。
“你开慢点。”秦书看他差点就撞到旁边来的车辆。
“马上就到了。”
这人明显没听进去。对于溺水救人，秦书很认同其中一点，就是不要盲目地跳下水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是不是理性，也说不准。
到了市中心的医院，沈司一下就看到了他们俩。
“情况怎么样？”文树看着沈司，好像有泪痕。
“老人年龄大了，经不起这样，……离开了。”沈司颤抖着声音，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结果文树不是没预料过，死亡降临在自己身边时，这种感觉，宛如俯视世界后自己的心灵改变。
“你要留下吗？”
“花茶一个人在这，她父母还得晚些时候才能赶来。”
“知道了。”
“你不去看看？”
“不了。”文树想离开，看了眼旁边的人，秦书拉着他离开了医院。
他们的车停放在医院门口。
医院是最能看见人间百态的地方，文树也一直这么认为，但他对于医院的认识并不深刻。可是他亲历了一次死亡。
“你觉得你活到多少岁算够了？”文树走在没有目的地的路上问旁边的人。
秦书：“怕死不是人的本能？”
“你怕死？”文树停下步子，看向秦书。他旁边的树还是青绿色的，有些风晃动树的枝。
“我说不怕，你相信吗？”
“信啊！”他回答的很干脆。
秦书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笑，“我们好像并不能认识全部的世界。我承认，以前我对这个可以看见太阳月亮的神奇世界并没有太多留恋。我不会想象自己以后七十八十的样子，并不是太过遥远，而是没有必要。但我也没有想要离开，因为还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情。死亡是未知，所以可怕。因此不惧怕死亡的人，其实是很强大的，我没有到那种地步，因为我会心疼，不舍某个人受到委屈和伤害。”
文树第一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温柔，如午后的水波，闪耀着世界美好的光辉。
“那如果没有何问呢？”
秦书停了几秒，看着他，而后笑出声，“我不喜欢如果。”
“回家吧！今天中秋。”
“嗯。”
生老病死，世间规律。病死，和意外死，都不是最好的结局。秋风不可悲，人有的时候是会需要一些不合常理的安慰的。
“沈司说，老人基本已经处理好了。”文树对秦书说，“不过，我相信，这不是死神的降临。”
“为什么？”
“他们今年九十三岁，你说呢？”
秦书点了点头，“出去吃晚饭？”
“家里没有剩饭。”都被中午的王秀文给清理干净了，丝毫不关心儿子的死活。
文树吐完槽，手机视频电话就响起了，好吧！还是关心的。
“喂，吃晚饭了吗？”
“没，正准备出去吃。”
“你一个人？”王秀文问。
看了眼秦书，“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对面音调提高，“我问问怎么了？不说了，你别饿着就行了。”说完挂断，有事忙去了。
文树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抬头就看到秦书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怎么了？”文树问。
“我头发是不是要染黑啊？”
文树脑中懵了一秒，然后快速运转过来，“不是，我不是因为你头发才不和我妈说你在的。”
秦书就一脸等他解释的样子。
文树语无伦次，“我妈这人很烦的，我怕他知道你在这，会问个不停。”
秦书没说话。
“不是要吃饭吗？赶紧的。”文树推着人出门。
秦书很少会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不过并不代表这样就是浪费时间。
“馄饨，吃吗？”文树问。
“你想吃什么？”
“你别管我，我什么都行。”
秦书：“是吗？你不是嘴很挑吗？”
文树脸瞬间急的红了，“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他回答。
文树：“……”转身进入旁边的馄饨店。
“老板来一碗招牌馄饨。”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钱，站在旁边看秦书点什么。
“和他一样。”
文树没理会，快速将十二块钱放进老板手里，回过神发现这人丝毫没有要付钱的意愿，自己好像被耍了。
店里人不多，毕竟很少有主打馄饨的店是在晚上开的。
文树坐在凳子，擦拭着筷子。隐约听到隔壁桌的讨论声。
“是他俩吧！我去。”
“没错，赶紧拍个照片。”
文树转头，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心想怎么回事，一天天的，不干正事，秦书就这么好看吗？今天在超市也是。
秦书注意到文树的烦躁表情，“怎么了？”
“你没听见？”
“什么？”
“没事。”他加重了这两个字。
如果十分算满分，文树自认自己对于他人的忍耐度可以到七分，已经很好了。可是在吃混沌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旁边在拿着手机拍，并且好死不死地闪光灯没关。
文树咬着牙，放下筷子，“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他走到那桌旁边问。
女生明显慌了，急忙解释，“没事。”
这心虚的样子，你当我瞎吗？
“你要拍可以，但起码得经过我们同意吧？”文树一把抢过手机，居然是锁屏，他强忍着性子，“删了。”
“哦！”女生乖乖删除。
“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俩的照片在学校的表白墙里都传疯了。”另一个女生说。
文树投来质问的目光，她连忙解释，“不是我们传的，是其他人。”
“什么照片？”
女生有些惊讶，心想这俩正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悠哉在这吃馄饨呢！“你们逛超市的照片。”还好心翻出了那张照片给文树看。
“这有什么问题吗？不就买个东西。”
女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自己去墙里看看吧！我不好说。”
文树回到座位上，吃完碗里剩下的馄饨才开口，“你知道学校有个表白墙吗？”
“不知道。”
文树也猜到了，“算了，刚才她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秦书点点头。
“还是回去问问沈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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