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抓抄鱼片

金大厨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半响说不出来话，最后平复好心情，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江小姐一介女流之辈，对美食如此了解，想来在家也应该是经常掌勺。”

        他这话明褒暗贬，但京城哪家大户小姐会整天在锅灶上转悠，他这是在讽刺梁妤出身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梁妤笑而不语，玉竹却是咽不下这口气，跨了一步走到二人中间，抿着嘴唇，冷笑一声：“金老板说话可真有意思，照你这么说，我们江府上下的一百多个仆人是白养了，连个烧火的伙夫都没有。”

        梁妤拍了拍玉竹的小臂，示意她先退后，声音轻柔却坚定有力：“金老板有的时候对一道菜的评鉴，并不需要会做菜。我从食客的角度出发去评价这道菜，不更加公正？毕竟有时候内行人容易坐井观天，迷了方向。”

        金大厨迟疑片刻，犹豫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嘴上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一脸不服，嘴硬道：“但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评价一道菜的能力，万一你误人子弟让我白白浪费了时间，谁负责？”

        梁妤轻摆头不置可否，重新坐下后，单手撑着头，似是在思考金大厨的话，这时窗外吹进来一阵微风，掀起她面纱的一角，隐约可见她清晰的下颌线，她盯着地板上老旧的花纹。

        “这简单，干脆我给您提一个改良的建议，您照做后，自然就会知道我的能力，”她的声音犹如那娟娟泉水，沁人心脾，但同时也蛊惑人心：“就一盘包子的事，费不了您多少时间。”

        金大厨不自觉地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急迫：“好，江小姐有什么法子尽管说。”

        梁妤捧起一杯茶，看着那向上飘的白气却不喝：“金老板制作生煎的面皮采用全发酵，这种方式在江南地区也是多见，但鉴于你的内馅已经是京味的，你若采用全发酵的面皮，不免让人把你的生煎和京味包子混肴在一起。这一点我怕因我个人口味太过武断，还特意询问了我的婢女，她把你的生煎称作京味小包子。”

        玉竹因为金大厨刚刚的阴阳怪气，不留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奴婢粗鄙，尝着却是和大街上卖的包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会流点汁，还怪烫嘴的。”

        金大厨的脸黑成了碳色，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那江小姐，您觉着我应该怎么改良才好。”

        “我也只是建议。”梁妤挑眉，漫不经心道。

        金大厨连连点头，有些讨好地笑着：“建议好，建议好，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建议。”

        “那你试试把面团半发酵，将生煎底部煎焦一点。”撂下这一句话，梁妤便不再言语。

        金大厨在原地抓耳挠腮，见梁妤不语，只好尴尬地说：“我按照您的办法去试一试，到时候还要拜托您品尝。”

        说完，他刚走到门外，就又回头对着梁妤说：“馅料都是现成的，劳烦江小姐等一等。”

        金大厨从小在厨房里长大，在别的小孩还需要父母喂饭的年龄，他就已经学会了颠锅切菜；别的小孩在学堂背四书五经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翻菜谱踩着凳子炒菜。这么些年，他的身高虽然没怎么长，但炒菜的技术却随着时间的磨练越发精炼。

        自从父亲去世后，没有人会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评定他的菜，他的厨艺也因此进入了瓶颈期。为了寻求突破，他开始四处游历，希望可以找到一个高人，可以指点他进步。

        可是，人们尝到他的菜口中就只有赞扬之词，给他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慢慢的他越来越骄傲，也就不再在乎那所为的突破。但随着近几年云梦楼的兴起，金鼎轩逐渐式微。

        他也曾想过像云梦楼那样创新，把自己从江南学来的生煎改良成京味版的，但反响平平，来金鼎轩吃饭的顾客还是喜欢那老一口。

        他想既然不能创新，我们就把菜的高品质发扬光大。涨价是不现实的，金鼎轩的价格已经算是京城天花板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和云梦楼一决高下，为了压缩成本，他精简了餐馆的服务人员，只留下了几个机灵的。他觉着服务人的活，不就是沏沏茶，端端菜的事，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结果成本是省下了，生意却越来越差，很多以前的老面孔现在也不常来了，他也拉不下脸去问他们为什么不来，只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闷头在厨房里不问世事，是越干越没心气，晚上做梦都是老爹指着鼻子骂他毁了祖宗的基业。

        今日也同样如此，他正盯着厨房那口大铁锅彷徨无措时，小伙计难得一见的脸上挂着笑容跑了下来，“老板大事情，我刚把门打开，就来了一位戴着面纱的姑娘，看她和她婢女的打扮，应该不是一般人。”

        他连头都没抬，无精打采地说：“不就来了个有钱人吗？看你那样。”

        “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我看着非富即贵。”

        “有你说话的这功夫，都给人家把茶泡好了。”

        小伙计只好作罢，拎着茶壶上去，不一会小伙计又跑了下来，摆出一副邀功的姿态：“老板在我的推荐下，着姑娘全点的是我们金鼎轩最贵的菜。”

        他接过菜单，瞄到被勾起来的生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你还给她推荐了生煎？”

        小伙计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只有这道菜是她自己点的。”

        他看着菜单上的那个圈，久久不能回神，一种难以明说的预感在告诉他，这个姑娘确实不一般。

        这句话在他按照这个姑娘的办法再做了一次生煎后，他又在嘴里嘟囔了一遍：“高，真的是高，一个对面团的小小改变，就能影响生煎的整个口感。”

        他顾不上喊人，自己端着生煎跑到了二楼，推开包厢的门大喊：“江小姐，我做好了！”

        回应他的只有晃动的窗帘，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江小姐她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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