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皎月悬空，向着大地洒下苍白的月光，温柔又明亮的光芒照出每个人心中最脆弱的一角。雪华写完了作业抬起头呆呆地望向月亮，好像她能够回答自己的疑惑一般。“我看看，已经九点多了，老姐应该还没睡吧，去问问她。”雪华望着月亮自言自语，片刻之后就动身来到姐姐的房间门前。
“咚咚咚······”雪华轻轻的敲了几下门，然后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是姐姐来开门了。雪婧看着弟弟感到一丝疑惑：“你来干嘛？作业写完了吗？”“嗯，写完了，可累死我了手腕子发酸。”“写完了不早点睡觉还来我屋里干什么？你不困我可困呐。”原本准备睡觉的雪婧被弟弟打扰，抱怨的话语中还夹杂着一点愠气。
“你明天又不用早起，我想问一下爸妈打架的事。”雪婧听见弟弟的询问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弟弟，于是打算搪塞过去：“两口子闹别扭也是家常便饭，你个屁大点的孩子管这么多干嘛？”雪华虽然还是个小学生，可也不好糊弄，扬言今天晚上不讲清楚了就折腾得她一宿睡不着觉，也不管姐姐怎样警告威胁都不好使，那个赖皮劲儿真就应了一个词——滚刀肉。
雪婧见弟弟软硬不吃也只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真拿你没办法，，我想想从哪开始呢？就从老爸跟爷爷闹翻脸的时候开始吧，我听咱奶说的······”“姐你别吓我啊，咱奶不没了吗？那托梦也托不着你呀。”雪婧刚要开始讲就被打断了，而且还是被这么傻的理由，简直要被气笑了：“咱奶在你七个月的时候没得，我咋就不能听她告诉我？傻了吧唧的怎么？难不成写作业写傻了？你要想知道就闭嘴听我说。”
雪华听了姐姐得驳斥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真的傻，也被自己逗得笑出了声。雪婧也真正开始讲述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咱爷咱奶一个当过兵，一个当过老师，他们对子女的要求非常严苛，可是老爸骨子里就是坐不住的那种人，他对于爷爷奶奶的那种高压教育很是不满，于是天天调皮捣蛋，爷爷也是个暴脾气，每次逮到他淘气就是一顿揍，所以他们爷俩关系一直不好，而奶奶看着爷爷揍儿子虽然心疼，可也希望借此让他长长记性，往往是爷爷打完，奶奶再来一顿说教，老两口为了让他有出息的成长可是把心思全花在他身上了。”
雪婧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老爸也因为爷爷对他的打骂被别人传作笑柄，觉得他从来不尊重自己，为了维护他所谓的自尊彻底和爷爷闹翻了，早早的就辍学出去当学徒干瓦匠，一走就是好几年没回家，甚至书信电话都没回几个。后来老爸回了家向爷爷证明自己不上学也可以挣钱也可以有出息，但是爷爷奶奶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叮嘱他不要太过劳累，老爸那时候年轻气盛，只当是父母嫌弃他，于是又一次外出打工，又一次音信全无。等他再回来时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老爸从小就把脸面看得极重，听奶奶说给他找了个媳妇儿乐的合不拢嘴，可是当他知道要嫁给他的是村里的傻丫头的时候他心里可是一百个不愿意。老爸即是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去同村儿的姑娘？更何况是个傻呵呵的女人？爷爷见他不答应，于是就泼了一盆冷水：你可拉倒吧，你看看咱村儿里有几个闺女想嫁你？一个臭瓦匠没啥出息还整天想攀高枝，美得你。”
雪婧说的有些困了，但是看着弟弟那专注的模样，也为了睡觉不被打扰就继续讲述奶奶告诉她的往事：“爷爷一盆冷水浇过来，却没浇灭咱爸心里的无名火，不管怎么说就是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来爷爷奶奶也拗不过他，自然就打发了多次上门催促的媒婆。可是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前面三个孩子都结了婚，只剩这个小儿子还没个着落，老两口可没少发愁。”
雪婧讲到一半，突然门开了，是母亲方晓蓝：“该睡觉了你俩，怎么着？准备促膝长谈啊？那我来跟你们谈。”姐弟两人被母亲突然介入搞得有些尴尬，可是母亲却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你俩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剩下的我跟你们说吧。”
“要说我和你爸的事，还是你姥爷撮合的，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冒出来个媒婆说要给我牵线搭桥，说我爸给我找了个小伙子，为人踏实能吃苦，还有手艺能挣钱，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直到后来被爸妈安排和他见面才认识了，那时候你爸给我的印象还不错，除了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
方晓蓝沉浸在回忆里“我们俩认识没多久就处上了，后来干脆就决定了要结婚，我们两家的父母也都很高兴的答应了，我们结婚那天你爸特意大操大办，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他觉得这样面子很足。原本我不想让他太铺张，可是你爸这头倔驴说什么也不听，还说我扫兴，没办法也只能由着他安排。”
方晓蓝说到婚礼这段脸上的笑容好似吃了蜜一样甜，笑了一会她转头对着雪华说：“最后乡里乡亲的都夸他有本事，结婚搞得是全村儿最风光的，脸面挣足了腰包可空了，他干活攒的钱一场婚礼就造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当时我已经怀上你姐了，刚结婚没多久他就又出去干活挣钱，直到你姐出生才回来一趟，伺候我坐月子，还给你姐操办满月酒，结果这一趟又花了不少钱，欠的饥荒是有增无减。”
雪婧从小就没熬过夜，听着母亲诉说着往事竟然枕在母亲的膝盖上睡着了，雪华也听着母亲的诉说入了迷，不敢打断，仿佛是在听故事一样，不过这的确是母亲的故事，这是母亲方晓蓝悲哀的婚姻故事：“后来我在家带你姐，干点散活补贴家用，你爸呢还是出去干活挣钱还债，这一走又是三年，好不容易盼着他找了个离家近的活，可以天天回家，但是长年的债务压力让他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一点不顺心的就破口大骂，我怕吓着孩子也就假装没听见······”
方晓蓝越说越伤心，尽管还在控制情绪，可是酸涩的泪水已经躺除了眼角，她缓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姐小时候就是个病秧子，药就没断过，你爸心疼她看着她生病心里比谁都着急，他一着急就爱生气喝闷酒，喝完酒撒酒疯，时间长了他也开始拿我撒气，直到你奶没的那天他跟我动手了，你姐吓得蜷缩在墙角哭，我也一气之下带着你俩回了娘家。”
雪华听着母亲的讲述心里也难过了起来，他不想想让母亲在回忆起那些痛苦，但是母亲好像没听见他说话，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也就是咱们娘仨住在你姥姥那的时候，听老太太说漏了嘴才知道原来你爸是我表哥，两个老太太是亲姐俩，说实话当时我还真的不能接受，当下就要离婚，所幸你姥姥和你姐一起开导我才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你姐也是肚里憋不住个屁，竟然把这事告诉你爸了，给他骚的就差钻耗子洞了，毕竟要是外人知道了这件事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方晓蓝搂着熟睡的女儿，抚摸着儿子的头，意味深长地说：“我跟你说，以后可不能跟你爸一样，一点本事没有还一身臭毛病不让说。”雪华没回答，只是摸着妈妈的手问道：“妈，后来呢？”“后来？后来你都知道了，因为我回娘家这事传开了，他觉得丢脸就又出去干活找清净去了，直到你上幼儿园那天才回来，该说不说他在家的时候我俩没消停过，他这走的时间一长还真忍不住想他，我也是犯贱。你说他有什么好？在外面给人点头哈腰的，受气了就回家找出气筒，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方晓蓝结束了这段并不开心的回忆：“行了，快十一点了赶紧睡觉。”雪华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半夜了，一句“卧槽”不由得脱口而出又惹得母亲数落一番，被教训完之后他也就回屋准备睡觉了。
雪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眠，“原来老爸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还是个只敢在家发火的窝囊废？真的假的？真不愿相信，但是他也确实逼着我给别人道歉，还说我给他丢脸？啊！！！烦死了，睡觉睡觉，明天可不能迟到不然家长会肯定跑不了被告状，虽然我并不怕就是了。”
雪华躺了许久也想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父亲；也不知道姐姐会怎样改变父母的看法；还有刘彪那几个无赖虎视眈眈的，自己和他们肯定要动手，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雪华被一连串的问题困扰得头疼不已，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被困倦淹没，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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