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雪5
别看诚鑫小区的房子老破小，但是基础条件意外的不错，在已经入冬的京都，屋子里的暖气足的可以穿衬衣，虽然是老式小区，但隔音做的异常牛逼，钟时晴在这里什么异响都没听到过，快递敲门的声音都听不到，能叩开这个房门全靠手机和门铃，她再次感恩现代电子产品的诞生。
不过颜净雪家确实小，可他一个人住一室一厅几十平……然后他还有个朝南的落地阳台，其实也很足够了。
钟时晴经常为颜净雪这个房子的特殊户型感到神奇。
同一套房子在不同的状态下给人的观感是不一样的，钟时晴这次再进颜净雪家门就发现了自己之前两次过来没注意的细节，比如他那套手感好的出奇的莫兰迪灰毯子，还有他空旷房间里的立式空调跟投影仪这些电器产品全是她看不懂的牌子，家具上连个logo都没有，可能是全套定制的。
钟时晴端着不锈钢盆择芸豆，发现厨房的壁砖质感似乎比她那间高级公寓的都好……这家伙不会是跑这边体察民情顺道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吧？
啊，毕竟颜净雪跟费氏大小姐是朋友呢！
钟时晴想起那套颜净雪送的礼服，庆幸自己没一时冲动非要自己付账，否则现在一定后悔死。阶层不同，这种昂贵的礼服确实是颜净雪这种人的专属。不过想到这里，她似乎没怎么见颜净雪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唔，搞不好也是定制的。
钟时晴越想心理越不平衡：自己之前对颜净雪的好仿佛都是喂了狗，这家伙完全不值得同情好吗？有的人即便落难过得也比普通人好，颜净雪更离谱一点，钟时晴觉得她已经一脚迈进中产的大门了，对比下来还要感慨贫富差距果真还是个国际性问题。
掰断最后一根芸豆，钟时晴从厨房探出头去，看到正在阳台拿着速写本发呆的颜净雪。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找灵感，在钟时晴这里统一归为发呆。
“颜净雪。”她叫他。
颜净雪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懵懵的转头问：“怎么了？”
“我觉得你应该定一套新的厨具。”钟时晴看着他，“起码得有油烟机。”
“啊？”颜净雪疑惑，“要那东西做什么？”
“那你就永远只能吃炖菜了！”钟时晴威胁他。
“……”颜净雪思考了一会，点点头。
“刀具也换一下，我比较喜欢做鱼。你这里只有副刀没有主刀，连水果刀都没有一个，你都不削水果吗？”钟时晴问。
“我一般不吃水果。”颜净雪说。
“……我冒昧问一句，你平时在家吃东西吗？”钟时晴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个能把自己饿死的能人。
“不吃。”颜净雪恹恹的继续看着夕阳。
“你都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吗？”钟时晴目瞪口呆。
他再次转头看了她一眼。
“当我什么都没说，你继续发呆，赶明儿记得给厨房翻新下，新晋厨娘在此谢谢了。”钟时晴认真道。
“好哦。”颜净雪摆了摆手，裹着自己的毯子继续对着夕阳发呆。
今天的晚饭是豆角焖面。
钟时晴自己扒拉面条的时候抽出视线扫了颜净雪两眼，发现这人不吃花椒。
颜净雪耐心的把面条里的花椒拨到垃圾桶里，转头对钟时晴说：“下次不要放花椒。”
“真难为你还认识花椒。”钟时晴感叹道。
“我博物常识肯定比你多。”颜净雪来了这么一句。
“嗯？”钟时晴眨了眨眼。
“不信？”颜净雪端着碗想了下，“那等下一起来做题。”
“……”钟时晴惊呆了。
“idi前阵子接了个广告单子，里面有个科普识物软件，可以拿那个玩一下。”颜净雪说。
钟时晴第一次知道了颜净雪的兴趣爱好。
夭寿了！这家伙的兴趣爱好居然是科普知识！
钟时晴手机上除了办公软件就是卡牌游戏，连购物软件都没有的，她买东西习惯用电脑网页端。现在被颜净雪按头下载了那个科普识物软件。
“颜净雪，这东西是给青少年用的吧？”钟时晴看着上面的卡通插画嘲讽道。
“那看看你的常识有没有青少年多。”颜净雪丝毫不在乎她的嘲讽。
钟时晴嗤之以鼻。
颜净雪家只有一张休息沙发，沙发前面放了白色木几，现在他们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各抱了个抱枕做题。
“……”钟时晴觉得赛事很焦灼，软件里的小游戏是竞技模式的，满分100分，答错一道扣一分，十五分钟之内谁做完的题目最多分数最多就算胜利。
可以说，这是一场不光考验常识能力还考验反应速度的游戏，钟时晴自认为反应速度不错，工作处理起来飞快，可是做常识题……她又不去考公务员！
十五分钟结束，两个人的成绩单下来，钟时晴负。
颜净雪歪头看着她，钟时晴莫名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求表扬几个字。
一点都不想夸他，钟时晴真的有种自己在养儿子的错觉，而且她还没那个资格辅导这位的功课。钟时晴很想说他幼稚，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了个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平常画画要查资料。”颜净雪伸了个懒腰，小半截白皙的腰肢从黑色连帽衫下漏出来，常年不见光的冷白色，这家伙还大言不惭的说，“我也经常出去拍素材的。”
“我以为你是家里蹲。”钟时晴信他个鬼。
“真的哦！”颜净雪靠在抱枕上，“你要不信下次可以一起去比赛爬山。”
“……”这家伙的胜负欲就很奇怪！
但还没等钟时晴做出什么反应，颜净雪就率先开口，“很晚了，走吧。”
又开始下逐客令了。钟时晴挣扎都懒得挣扎，拎起包披上外套准备走。
颜净雪跟在她身后两步，出门前换了个墨绿色茧型羽绒服，带上浅灰色毛线帽子，“车子过来还要一会。”
钟时晴有些诧异的转头。
“送你回去。”颜净雪道。
街灯的影子把颜净雪的影子投的老长，钟时晴看着橘黄色灯光下颜净雪的脸，好看的一塌糊涂。这家伙不去做明星真是可惜了……钟时晴再次感慨。
颜净雪这次没留意钟时晴的视线，他正忙着回手机上的消息，直到叫的车子到了，两个人沉默无言的上了车，全程没交流。
出租车司机就看着这一对男女上车，十几分钟的旅程没说一句话，到地方之后女生下车，男生原路返回。
虽然有违网约车司机的职业准则，但是司机还是忍不住八卦问：“小伙子，你们两个吵架了？”
颜净雪刚刚回完消息，闻言有点懵逼：“啊？”
“女孩子是要哄得。”司机先生道，“那么好看的女孩子都是娇惯长大的，不哄人会跑的。”
颜净雪的表情僵了一瞬，无力的反驳：“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啊，是吗？”司机似乎不信。
“是同事。”颜净雪捏着手机看向车窗外，“之前送了她礼物，她给我做吃的，两不相欠。”
“哈哈哈哈！”司机笑出声来。
颜净雪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把握好机会啊，年轻人！”司机继续道，“我当年也是这么追到我老婆的！”
颜净雪没有继续搭话，随便这位大哥怎么想吧，反正这辈子不会再见第二面的人。
但是回去的路上，颜净雪难得没有发呆，而是在思考钟时晴的问题。
他似乎对她有些莫名的好感，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自带亲和属性，做饭很好吃，喜欢管闲事，而且跟他一样不喜欢亏欠。总之两个人的交际莫名其妙多了起来……
他今天有点得意忘形了，或许是那间屋子的温度太暖了，或许是因为钟时晴讲话的时候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总之他话多了起来，离谱的事情也做的多了一些……
但不可否认，他最近似乎没有那么厌世了。
钟时晴在idi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她的日常工作除了rdann跟idi的工作交接之外，还有rdann自己的一部分工作，ar时装周就是最近比较重要的一项。rdann别的同事或许是为了准备时装周的各种事宜，比如参展服装、设计师邀请之类的，钟时晴跟他们的工作不一样，她要监督idi做好有关rdann在ar时装周上的各种宣传事宜。
虽然经常吐槽idi是个小广告公司，但说老实话idi并不算小，它只是比较新。这家几年前突然成立的广告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京都乃至全国的广告传媒中间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背后资本还在不断扩张。钟时晴对idi背后的老板并不熟悉，平常跟她进行工作交接的也主要是颜净雪的上司——齐裕。
现在idi承接了rdann有关ar时装周的一切宣传事宜，从前期广告投放，到后续媒体宣传，再到长线运营，甚至于rdann这个季度从服饰到美妆的销售，全部都要做好分析和调研，确保投放的有效率。
钟时晴前阵子忙的就是rdann跟idi在ar时装周上的前期准备工作，眼看再过几天时装周就要开始了，钟时晴的工作告一段落，每天闲的在办公室里打游戏。
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把她正在挂机的小人给顶掉了。
淦！
钟时晴先是一骂，下一秒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收起所有负面情绪接起电话，甜甜道：“老板下午好！”
“你最近很闲？”詹宇带钟时晴跟带女儿差不多，养了四五年了，熟知她的为人。
“我在认真工作。”钟时晴道。
“你接电话那么快，是在打游戏吧？”詹宇毫不客气的戳穿她。
“我是对您的电话比较重视。”
“不用狡辩了，你要是真的在忙工作能等我电话打过三通才接。”
“嘶……我有那么恶劣吗？”钟时晴问。
“你可以回想一下。”詹宇道。
“那老板，你现在也很闲？”居然有心情跟她扯皮。
“嗯，比较闲。”詹宇承认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总不能真的是来跟她扯皮的。
“你那边比较闲的话，下周跟我一起去ar时装周，等下我让艾可把工作日程发你。”詹宇说道。
“啊？！”钟时晴颇为惊讶。
“没想到？”詹宇笑笑，“ar时装周上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多，也不用总跟着我。奖励你最近努力工作，这次去ar就当旅游。”
受宠若惊啊！钟时晴感慨：“谢谢老板体恤民情。”
“不用谢。”詹宇突然想到，“对了，你要定礼服的话跟艾可说一声，她那边……”
“啊，礼服我有了的。”钟时晴一拍桌子。
“嗯？”詹宇莞尔，“你对去ar兴趣这么大吗？”
“从颜净雪那里讹来的。”钟时晴大言不惭。
“……”詹宇倒吸一口气，“你说什么？”
“他自愿的，我没逼他。”钟时晴觉得刚刚的话说的不太好听，“你不是让颜净雪去做设计吗？我陪他逛街找灵感来着，他死活要送我。”
“……”詹宇怎么也想象不出颜净雪死活送女孩子衣服的样子。
“……反正就是这样的。”钟时晴轻咳一声，“当然可以报销的着装费我会去找艾可申请的！”
“哦。”詹宇沉吟，“那个，你跟颜净雪……”
“我们没什么！”钟时晴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詹宇听到电话断线的声音，揉了揉额头，莫名有种女儿长大了的错觉。
钟时晴没想到之前跟颜净雪瞎掰的话居然成真了，詹宇真的要带她去ar时装周，而且本质上还是去旅游。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借了颜净雪的运气，但中午的时候，她还是拎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新欢——可可甜酒厚牛乳外加一大份麻薯，去找了颜净雪。
午休期间吃完饭回来的颜净雪看到自己桌子上这一桶奶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什么玩意？”颜净雪质问她。
“可可甜酒厚牛乳，我这份加了麻薯，但不知道你吃不吃，没给你加。”钟时晴十分真诚道。
“所以，为什么给我这种东西？”颜净雪迷茫。
“我是来报恩的！”
我看你是来报仇的。
钟时晴从隔壁拎了个座椅，靠在椅背上对颜净雪笑，“上次跟你说去ar时装周，但老板当时也没定下人选，没想到这次真的带我去了。”
“我当时以为你是真的要去ar，所以其实是骗我的？”颜净雪轻哼。
“怎么能叫骗呢！我明明是为了给你找台阶下。”钟时晴一本正经，“知道你性格别扭，不找个合适的理由直接拉你去看衣服肯定抹不开面子。”
颜净雪低头喝了口钟时晴力推的可可甜酒厚牛乳……味道很怪，不是难喝，总之就是很怪。
“而且也没想到你会送衣服，之前还纠结怎么处理呢，现在刚好用上了。”钟时晴端着奶茶自得其乐，“总之谢谢啦！”
“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带你去ar。”颜净雪嗤笑。
“谢谢你送的衣服啊！”钟时晴自动忽略颜净雪的毒舌，“否则我自己挑衣服还不知道要挑到什么时候，艾可估计也不会认真给我准备的，我怀疑那个女人暗恋詹宇，一天到晚给我找茬，现在还在公司夺我权。”
颜净雪听着她碎碎念，觉得这个女人可真是太能说了。
整个午休，颜净雪干掉了钟时晴买来的一大杯可可甜酒厚牛乳奶茶，听她讲了好多话，下午画图的时候还觉得耳边嗡嗡的，晚上回到家之后，满脑子只剩下ar跟时装周……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钟时晴折磨的神经衰弱了，否则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后拿着手机订了去ar的票。
那女人应该是第一次去ar，她会说外语吗？毕竟是詹宇的高级秘书，通用语应该不错，小语种不太确定，毕竟她看他家投影仪说明书都懵懵懂懂用翻译软件，不省心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跟着去ar？嗯……毕竟最近准备搞服装设计，去ar看秀汲取下灵感？
而且现在冬天，去ar还可以顺道往dm滑雪，拍些雪景……
这样想着，颜净雪逐渐陷入了睡眠，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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