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陆扬的劝告
葛一春神色认真得看着顾应平。
顾应平倒是愣了下，估计没想到他突然问这话。他笑了:“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直乎其名？在我面前倒没什么，可若别人听了去恐生事端。”这儿毕竟是南唐驿馆，诸国栖息之处，心怀鬼胎的人可不在少数，大家言行举止都格外谨慎着。就怕行差踏错给人诟病。
可若是以往葛一春自然不会犯这等错误，但现在他却连顾应平得训斥也不在意，哼道:“既然是好友，想来周国公自然不会介意。”
“你怎么了？满嘴火药味儿？”顾应平听出他情绪不对，便问道。
葛一春眼神闪躲，这会却又怕他真看出什么来。他摇头:“我没事，好了我不打扰你办正事，先走了。”
他来去匆匆略显奇怪，顾应平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皱了皱眉。但案桌上一堆事等着他，他也就没深想了，反正葛一春跟随自己多年，不可能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顾应平没有多想，可葛一春却想了许多，他心绪不宁得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唯一难过的是替顾应平感到不值。
一不值顾应平对周丰翼得掏心挖肺，十足兄弟之情，若顾应平知道周丰翼干的这龌龊事，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了；二不值顾应平对李四月的一往情深，他痴心错许，却还不知那个女人早已他嫁，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若他知晓定然要发疯吧。
葛一春想不明白他家爷这样好一个人，做事做人刚正不阿，义薄云天；对友对情始终如一，从未乱性。可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这般待他？葛一春低着头他也许一生都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他心里如今门清，他绝不能把真相告诉顾应平。不仅因为周丰翼说得有理，他家爷如今已好不容易看开，更因为葛一春觉得李四月就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她比上林姒清，也比不上叶昭云，根本配不上顾应平。
所以，葛一春不想顾应平再为这么个女人伤心难过了。
葛一春做了决断，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打算回自己屋去，可起身间却见林姒清站在院口的银杏树下，正端端地打量着自己。葛一春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来的，像鬼一样没声没息吓死个人。
脑子里虽这样想着，但他脚还是赶紧跟了上去:“郡主来了。”
林姒清点头一笑，却不忙着进屋，只道:“刚才见你坐那儿一会皱眉一会叹气的
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若非顾应平看重葛一春，林姒清才不想跟他说话，但林姒清明白，要拿下顾应平，那收买他身边人的心至关重要。
葛一春无心去想林姒清的计算，只摇了摇头:“没什么，侯爷在屋里，我带郡主进去吧。”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林姒清越发觉得他有秘密，偏巧林姒清是个爱探寻别人秘密的人，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好。”
这次他不说，她自能找到办法让他说出来。
……
虽然李四月那样宽周丰翼的心，但她自己心里始终就如横了一把刀在那里，每每想起总痛得不能自已。她常常暗自开心，开心顾应平当年原来并没有负她另娶，但立刻又会难过自己却负他另嫁了。
有时她会神伤，不知道顾应平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他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遇到了些什么人，又有没有一个人像她这般地爱着他，想着他。
但她经常在胡思乱想后又懊恼，她明知自己不应该再想这么多的，既然已是别人妇，就该一切只为自己丈夫着想。可是行动可以违背自己心意，心却违背不了，她越是觉得不该多想，这件事就越是缠得她裹足不前。
周丰翼也看出来她最近情况不对，怕她闷着生病总想方设法哄她开心，这天大会结束，周丰翼回到院内已经深夜。他一开门便笑着对李四月道:“四月，快，穿件外衣我带你去见个人。”
瞧着他这么高兴李四月纵是再无兴致也被带动了两分，她笑着问:“见谁啊这么高兴？”
“快点吧，去了你就知道了，一准也开心。”周丰翼主动给她披了衣服，还一脸兴奋急切的样子。
李四月愣了一下，其实这几日李四月虽心情低落，但也看得出周丰翼情绪也并不高，好像也有烦心事的样子，像今天这样开心还是来这里的头一回。
“若是青玉我可不去了，这么晚了我还想睡觉呢。”
“怎么可能是她。”周丰翼是真的开心，拉了她出门就往外走。
月色清晖，廖星闪烁。南唐的初秋天气也跟南楚没什么不同，幢幢树影从他们马后飞快掠过，清风吹在脸颊一阵爽冷，不远不近的地方总能听见蛙鸣鸟声。
马儿在一处山林掩映的小院前停步，周丰翼扶了李四月下马，李四月在一脸不解中被周丰翼带进了院落，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入内——
屋里灯火通明，简朴素静的摆设，四方桌上那瓶绿菊倒是别有风味。但李四月惊讶的是屋里站着的那人。略显黝黑的脸庞，如刀刻般坚毅的五官透着岁月风沙的痕迹，挺直的腰板，清朗的笑。
陆杨比起当年越发有一股大男人的味道，笑容里满是柔和。李四月足足呆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吧，周丰翼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陆…扬……”
陆扬笑了，却似当年那般说话:“仙女姐姐还是当初的模样，依旧这么漂亮迷人。”
“真的是你?”李四月上前一步将他左右看了看，“真没想到能在这路遇到你。”
“不过我倒是早预料你们要来。”他笑道，“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周丰翼见李四月开心起来，也笑了:“这小子，原来离开南楚后便来了南唐，这些年一直在这里，从一个小小侍卫做到今天的总督，可不简单。”
“你就在南唐，可为什么之前上林苑宴会没听丰翼说有见到你啊？”李四月不解的看着他，“按说你得知南楚使臣到了就该主动来驿馆找我们的。”
陆扬嘿嘿一笑，只道:“我没有立刻去见你们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和南楚有任何关联，而且以后的很多事我不想连累你们。”
听他这样说，李四月和周丰翼对视了一眼，周丰翼说:“你还没放下吗？”
陆扬挑个挑嘴角，说不清是不是笑，但却转了话题:“这也是我私下见你们的原因，大哥，莫要人前提及你我关系，见面亦要装作不识。”
二人不解地看着他，他继续说:“我现在和谢成逸是好友，他一直力主对抗南楚，我便是附和他的第一人。”
听陆扬说来，南唐无一人知道他出身南楚，而且他还要联合谢成逸对付母国，周丰翼皱着眉头:“你还怀着恨。”
他如此做，能解释得通的也只有当年的恨了，当时陆扬离开时便说过他迟早有一天要打回南楚去的。
李四月跟着问:“这么多年，你成亲了吗？”
这话似乎问得有些多余，陆扬说那些话时一身戾气，根本就是没放下过往，他冷笑:“明雅不在了，此生再无人能做我妻子。”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离开时那般一身是刺，看来，当年的事若无人流血，陆扬是永远不能平息那颗沸腾的心了。
见二人都一时沉默不语，陆扬笑了，他也不想一见面气氛就搞得这么紧张尴尬。只听他拍着周丰翼肩膀道：“大哥，今晚见你们我其实是想劝你离开南楚的，我不想他日与你战场相见，而且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明白南楚已经不是当初的南楚，不值得你再留恋了。”
对于这话李四月没有搭腔，她垂着头把弄着衣角的流苏。她内心里其实与陆扬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她知道周丰翼有自己的决断。
周丰翼转身站到窗口，乌漆漆的黑夜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他眉心紧皱，许久没有说话。
陆扬知道周丰翼的想法，他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忠义之士绝不会做叛国之徒，可是生逢乱世，良禽择木而栖，马希广懦弱过于，勇猛不够，根本不足撑起楚国；你可要为你和仙女的姐姐的将来早做打算啊。”
“反正你要明白，谢成逸是不可能放过你的，而我......也不可能放过南楚。”
换句话说，南唐迟早会对付南楚，这是必然的。
周丰翼问：“谢成逸是不是还跟崇王勾结在一起？”
陆扬怔愣了一下，李四月也忙道：“陆扬，你可是知道明雅是死在谁手上的，你千万别为一时报复快感而真跟仇人结盟啊。”
陆扬冷笑一声，只道：“我与谢成逸是如何打算我不会告诉你们的，除非今天大哥愿意脱离南楚，不然我们就是敌人。”
“陆扬......”李四月皱眉。
空气一时凝滞，陆扬与周丰翼对视之间有了别样的情绪，李四月极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好好的重逢本是喜悦的，怎么会变成这般。
她道：“楚武穆王对丰翼有知遇之恩，丰翼的起复得势皆是因他慧眼识珠；而且后来他又在先帝面前立下重誓，此生无论如何绝不背弃南楚。陆扬这些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离开南楚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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