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种错了
这边两人一来一回的聊着，旁边宋极悄悄和裴永佳嘀咕：“我怎么听说是如意馆的俩打手吃了亏呢。”
裴永佳嘴里叼着烟，点了点头，他对面不明就里的郑元跟着沈余之附和道：“孩子心善啊！”
“纯真又心善的，有时候冒着傻气也是可爱的。”
人嘛，自己可能没多善良，但是对于善良的人都是喜爱的。
“呃，都统，那什么，咱在歌厅的时候，芸姐把人叫过来说的话您还记得不？”裴永佳把吸完的烟往地上一扔，迂回的提醒道：“您家那小情人当时可是赶跑过好几个人帮的小姑娘们。”
他这么一说，郑元笑呵呵接道：“那看来之前就是心善的好孩子。”
沈余之深以为然，笑着给郑元又递了根烟。
这下裴永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挠挠头，看宋极。
宋极直白多了，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都统，我先声明我没说你家小情人不好的意思。”
沈余之：“嗯？”
“您家那小土狗吧，他其实也是街面上的野狗不是？我看您也不清楚，就是好心提个醒，免得到时候您从别处听到了，怪我们不给你说，老郑啥都不知道的还跟着起哄……”
沈余之听他说了一大堆废话还说不到点上，踢了他一脚：“哪那么多话，有话快说！”
“嗳，嗳，您家的小土狗把人家如意馆的两个打手打残了，弄得人家如意馆都报警了，不过您的情儿就是非同凡响，跑了，后来掌柜的亲自去销的案，外面现在到处说的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宋极说完最后也夸了句，“不愧是您看上的人，身手就是不一般，厉害！”
“你说他把人家两个……”沈余之没再问下去，他啧了声，把快烧到手的烟扔在了脚下，慢慢用鞋底碾着，别说火星子了，外面的卷烟丝的纸都烂了。
郑元也有点儿不可置信：“真的？那孩子看着挺瘦弱。”
“就是看着而已。”沈余之开口道，他回忆着和楚昱相处时的种种，想起昨天下午夸了小孩儿腰细，晚上这人就不怎么吃饭了，说要保持细腰时的天真情态，实在不能相信在他面前甜糯可口的小糖糕是个能打残两个打手还只是旧伤稍微加重的狠角色。
良久，沈余之笑骂了句。
小土狗还真是个小色/狼。
他把品种都弄错了，就给人带回来了。
给小土狗请的是江京大学的女学生，姓方，如今大学放假了，出来赚钱补贴家用，楚昱跟着方老师认字，写字，学到中午十一点过半才下课，中午吃了饭，上楼睡了一觉，到两点半方老师又来了。
三楼的书房没老爷允许谁都不能进，楚昱就在自己房间读书识字，学了快三个钟头，方老师声音温温柔柔的，看见教的是比自己年纪小不了多少的楚昱也没歧视，还夸他好学，有时学的无聊了还教楚昱学学加减法，讲点儿趣事。
沈余之上午听了那事儿，下午回来早了会儿，不过也就早了半个钟头，方老师刚走，沈余之便回来了。
沈余之走到一半，就看见楚昱一瘸一拐的向他走来，要搁平时，沈余之应该快走两步，抱住他，还得数落他两句，关心下他脚腕的伤，但是现在，沈余之站着没动，其实应该是疼的，但是小土狗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这么强的忍耐力他之前居然都没有发现。
楚昱走过去，双臂展开抱住他，仰脸在他下颌上亲亲，“我今天认识了好多字。”
沈余之看着他一派纯真无邪的脸庞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心里改了主意，没提早上的事儿，他想自己发现下狼崽子露出立爪尖牙的时刻。
他摸摸楚昱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以后不许亲我了。”
楚昱诧异道：“为什么？”
“以前不都是这规矩？”沈余之捏着他的脸扯了扯，“昨天才破例了一天，你就不觉得可以不守规矩了？”
沈余之松开手的时候，楚昱不太白皙的脸上红了一片，他用受伤的脸庞蹭蹭沈余之的胸膛，神情低落道：“好吧。”
沈余之没有抱他，而是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老师教的怎么样？”
“方老师人很好的，教的也好，我都听懂了，学了《千字文》，还学了数学。”说道最后一句时，楚昱音调上扬，像是在求表扬的小孩儿。
沈余之听出来了，并且配合的夸奖道：“谢乖乖你好棒啊。”
楚昱确实想听沈余之夸他，但是沈余之真夸了，他又有点儿难为情，“……也没有很好。”
“怎么没有很好。”沈余之不赞同道：“你第一天学习，我原想着你能认字识字都不错了，你还学了数学，勤奋上进。”
楚昱被他夸的着实不好意思了，身子往沈余之身上靠，脑袋往沈余之身上埋，沈余之被他挤得走不成路，停下步子，任他抱住，问道：“今天脚腕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比昨天好多了。”楚昱道。
沈余之拍拍他肩膀，“那别抱着了，吃完晚饭，你给我展示下今天学的东西。”
“好！”楚昱放开他。
小麻雀兴致勃勃的吃完晚饭，把自己今天在课上学习的本子拿出来给沈余之念了几遍，又拿起笔写了一遍新学的字。
“不错。”
为了得到沈余之的夸奖，楚昱开始了每天一百二十分的专注学习，并在课余时间开始学习加减法。
楚昱的脚腕不方便行动，每天除了上下楼梯吃饭学习就是去大门口接沈余之。
连着三天，沈余之都会关心他的脚腕，可没有一次抱着他往回走，也没有说让他不用来接自己的话。
楚昱太关注沈余之了，夜晚睡觉时总会想起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对方这点儿嘴里关心，行动上无动于衷的漠视就如此被楚昱注意到了。
第四天他去接沈余之的时候，特意走的更瘸了点儿，可沈余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和之前一样，例行一问道：“脚腕还疼吗？”
“今天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又崴到了。”楚昱换了说辞，希望能沈余之听到能抱他走。
可沈余之只是交代道：“下次小心些，慢慢走。”
对方的语气一如往常的体贴和缓，不怪他会被连着迷惑了三天。
沈余之牵着他的手，见他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楚昱朝他莞尔一笑，美好的中和了面部五官的凌厉。
这次，沈余之看到了。
对方眼眸是弯的不假，可灿烂的笑颜在落日时的封魔之刻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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