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都忍着一口气
明丰咽了一口唾沫，在他眼前，一个钦差，一个给过他致命一击的女子，他怕是敲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四下无助，衡量一番之后他咬咬牙，既然上面已经不管他了，那他又何必护着？
“好，我说。”他深呼吸，给自己定了定神，不打算再装了。
刑房门外赶到的公仪谨和沉灵，映入眼帘的是傅馨的背影，他们双双止住脚步，屏着呼吸。
傅馨回眸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平静，三年的时间将他们之间的恩怨和纠缠过滤了一遍，但是，沉灵眼中的恨意还是很重。
“明丰，说话！”方天影执笔半天了，一个字没落下，他不禁沉声道。
明丰一个哆嗦，他感到口干舌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每年给海盗一百万两，给了三年。”
“这一百万两何处得来？”方天影盯着他。
“赋，赋税。”
宋黎半眯眼眸。
方天影：“宣海县每年的赋税上交都是你在做？如何能从其中挪动一百万两？”
“增加赋税，宣海有好多商贾，他们要做外海邻国的生意，为了能在航道上走得顺利，自然愿意……”
“这叫保护费！你私自加收保护费，贪污，隐瞒上报的税款，可是死罪！和海盗有何区别！”方天影愤怒拍桌。
“我，我也是为了活着啊，我要是不收，海盗就要杀我，我能怎么办？”明丰痛哭起来，声音比方天影还大。
“你一个小小县令，受如此威胁，不是向上禀报而是与海盗合作？”宋黎起身，以手撑案，看入明丰的眼中。
明丰曾经也是敢作敢为的父母官，为了宣海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曾受到过这么高强压的审问，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昏死过去。但是，大脑比身体还精神，他本来还残存的一丝反骨，此刻眼前是万丈深渊，不跳也得跳。
“我禀报了，谁说我没有向上禀报？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南江郡守，我报给他了，但是，但是从来没有回音啊！”他哭得甚是委屈，像是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你放心，下一个就是郡守。”宋黎冷笑，南江郡守现在是在赶来的路上了，宋黎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就斩断了所有从京城出来的传讯。“给到郡守的消息，是本官。”
明丰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僵/硬，上面说钦差至少四月才会到，为什么现在就到了，让他触不及防的装病，却变成了自投罗网。
宋黎，怎么看都是来收网的人。
“下一个问题。”接到宋黎的眼神示意，方天影继续审问。
“我，我要喝水！”明丰指着自己的喉咙。
方天影立即让小武去拿水来，明丰咕噜一通喝了一大壶后才继续：“他们会扮成县衙的捕快，我借着出海驱赶，跟他们面见，最近一次见面是半年前。”
“窝点在何处？”
“岛上，从港口向东出发一百五十海里，有一座海岛，叫归途岛。”
“可有地图？”
“有，在，在书房的密室。”
“岛上海盗的数量？”
“我不知道，但为首的是前任海盗长山敬的女儿。”
一个女人？方天影眉心紧锁：“名字，年岁，武器？”
明丰想了想，回答：“名叫吉雅，不知道年龄，他们从来不露真容，脸上画着油彩或带着面具。”
“他们扮成捕快的时候，你没见过真容？”
“他们有极好的易容术，那种亡命之徒又怎会露真容？”
方天影被他冲了一句，咬咬牙咽下这口气，继续：“还有什么想说的？”
明丰：“……什么？”
“遗言啊！”方天影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左右两个耳光。
“晕了？”小武皱眉。
“拖下去，今夜将他送回京城交给刑部！”宋黎嘱咐小武，“切记，要迅速，隐秘，人不能在半路出事。”
“是！”
傅馨和宋黎一起出了刑房，迎面看着公仪谨和沉灵，她迎上他们的目光，，眸光冷淡而疏离。
宋黎以身形将她半遮在身后，即将错身而过的时候，公仪谨伸手拦在他面前：“你明明知道一切，却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宋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出去说。”
公仪谨收回手，他的目光落在傅馨脸上，她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极其冷漠的从他眼前走过。
沉灵看着公仪谨的目光追着那个背影，一腔怒气上涌：“愣着干什么，走啊！”
宋黎在公堂中放上一张桌子，刘桂颤颤巍巍的把地图拿来。摊开仔细看着，他结合刚才明丰所说，核对地图的海岛位置，抬眸问：“火箭的射程的距离有多远？”
公仪谨怔怔的盯着傅馨，闻声，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地图定了定神，不答反问：“海舰队呢？”
傅馨专注的看着地图，对他们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在赶来的路上。”宋黎沉着脸，对出神的公仪谨很是不满，“你能不能专心些？”
“你少对我下命令，”公仪谨也心有不满，他一拍桌子，“你自己要审问明丰，也没告诉我啊，我怎么知道他都招了什么？”
宋黎沉声道：“钦差是你还是我？”
公仪谨无法反驳，他双拳紧握，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情绪，说：“请继续！”
宋黎把目光放回到地图上：“在海舰队到来之前，需要提前安置百姓和渔船，对港口货船加强管控。”
“不应该先去查看他们的老巢？”公仪谨皱眉，“找到核心之人，擒贼先擒王？”
“那是另一部分人去做的事，危险重重，不可大意。”
“谁去？”
“我。”
傅馨猛地看向他。
公仪谨嘴角露出哂笑：“主将深入敌窝，可是大忌！”
“我人可以不用亲自去。”
公仪谨翻了个白眼，他忘了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傅馨缓缓松了一口气，也确实将她吓到了。
“你这么厉害，以你那可抵千军万马的力量直接掀了海盗的老巢，把他们都丢海里喂鱼，事情不就解决了？”公仪谨一股怒气强忍着，冷笑两声。
宋黎抬眸：“那，要你何用？”
“……”
沉灵上前，她一脸忍无可忍：“宋黎，你最好把我的法力还给我，这样我还能帮上你们。”
“你就留在城内，哪里都别去。”宋黎看也没看她。
“凭什么啊，你还能管我去哪？我偏不！”沉灵气得一把扯住宋黎的衣领，“我忍你很久了，你别以为我现在这样受制于你，我要杀傅馨照样易如反掌！”
公仪谨吓得立即抓着沉灵的手腕，将她制住：“你干什么？还上手了？”
沉灵满脸不服气，看向傅馨：“傅馨你是木头吗，你看我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你让他给我恢复法力，我保证不对你动手！”
宋黎低头整理衣领。
傅馨平静的看着她：“行兵作战，你我不懂兵法，就不要搅乱。”
沉灵挣脱公仪谨，她指着傅馨，又怒又气：“你怎么还是这样，男人在你眼中就这么重要吗？再过几年，你年老色衰，而他容颜永驻，遇到比你更好看更善解人意的女人，难保不会弃你而去，你想过没有？要我怎么说你，你才会长记性，男人靠不住，他们没有心……”
“别说了！”公仪谨怒喝一声，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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