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坏消息
李镜辞坐在贵宾候机室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向窗外看去。
“辞姐，该登机了。”
助理走到她身边，提醒道。
李镜辞抬起手腕，摆摆手，“再等五分钟。”
她想起方才与白宵的那通电话，尽管她没有100％的把握，可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她，白宵不会不在意。
哪怕是狠下心来与对方诀别呢，这样浓烈的感情，也会支撑他踏上林江的土地，至于后续，那就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
她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仁至义尽了。
“前往林江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了……”
候机室响起广播，催促相应航班的旅客登机。
李镜辞喝净最后一口咖啡，指尖用力，将纸杯捏扁，拎在手中站起来，末了又看一眼窗外。
白宵没来。
要么是赌错了，要么是堵车了。
她紧紧手指，纸杯更扁了。
就在李镜辞要回头的一瞬，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那物体犹如磁石，将她的目光拉向窗外。
白色轿跑旋进停车场，走下来一个身穿铁灰色羽绒服的青年，那青年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又被他塞回衣兜。
冷硬的防水面料托起一张俊逸的脸，青年的神态沉蕴着纠结与徘徊，乌黑的瞳仁隐匿在碎乱的额发之下，看不清视线的落点。
但身在高处的李镜辞还是根据他的动势，判断出青年此行的目的地。
她红唇勾起弧度，就连嘴角不明显的细纹都透出愉悦感。
·
白宵觉得自己在梦游。
直到他登上飞机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擅自作了决定。不出意外，再有两个小时，他将抵达林江机场，像过去那样，厚颜无耻地追逐宿晚的踪迹。
但这次更具有戏剧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是他们录制的那座山，还是林江的各大医院，还是……
他一头雾水地坐上飞机，却彻底迷失了方向。
在过去24小时之内，他仅仅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现在脑中一团浆糊，呼吸都快要离开胸骨了。
白宵倚在头枕上，只觉得肾上腺素作用后的精神格外疲乏，他几乎要撑不住沉重的眼皮。
恍惚之际，他感觉自己的邻座来了个人，光线暗了一瞬，空气中逸散开岩兰草的清香，似有若无的入侵进社交距离。
好熟悉啊……
·
叫醒白宵的是空乘。
两小时的猫觉效果拔群，起码这会儿白宵已经感觉不到浑身虚脱的感觉。
走出航站楼，夜幕已经彻底覆盖晴空，林江骇人的低温如同附骨之疽，只需沾上半分，足以叫人头麻，冻得他几乎丧失了嗅觉。
白宵，不由地裹紧羽绒服，顺势掏出个口罩戴上，双手缩进袖口，拉着他少的可怜的行李，打算先订个酒店再说。
“……小白？”
正当他无法进行人脸识别、又不能熟练的使用指纹锁时，有人叫住了他。
白宵整个人抖了一下，说不上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总之第一时间没回头应声。
遇见李镜辞不稀奇，毕竟她十有八|九跟自己坐一班飞机，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种挂羊头卖狗肉……不对，出尔反尔的行为。
毕竟他可是义正词严的拒绝了，总不至于告诉李镜辞他今天中午的电话是梦游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怒喷宿晚的行为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他自己这种对来龙去脉心知肚明的人都觉得自己有病，更何况李镜辞这样的纯路人……
没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拘起他来，属实是大人有大量了。
白宵脑中百转千回，试图应对这种堪比社死的场面，可临到嘴边，却还是那一句——
“哈哈，辞姐，真巧啊。”
李镜辞：“……”
她是不是也该笑两声来缓解一下这令人头大的尴尬气氛？
但她的情商不允许她这么说。
“你…唔…中午睡的如何？我给你打完电话去e站看了一眼，才知道你直播到早晨，实在是很抱歉。”
这是实话，李镜辞对于新游戏的嗅觉灵敏度远不及一个包的零头，她甚至是在第二个电话无人接听时，才隐约意识到白宵可能在忙。
“没事，我觉不多，稍微睡点就能顶一段时间。”
他们都特意避开了行程的问题，就好像白宵是瞬间移动到林江似的。
李镜辞率先转变话题，“你订酒店了吗？”
“还没有。”白宵如实道。
“我刚刚跟郭誉联系了一下，他说嘉宾和录制团队已经被送去医院了，除了几个人出现低温症状，其他人都没事。”
李镜辞将他打量一番，转而道：“所以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看看怎么安排？”
她不说还好，一听吃饭，白宵那游走了许久的本能开始作祟，最先打响第一声抗议的，是他八九个小时没进食的肚子。
“咕～”
白宵：“……”
没事，毕竟隔着这么厚的衣服，一定是骨传导太过灵敏，他才能听到这种细若蚊叮的呐喊，别人肯定听不见！
被当作听障处理的李镜辞好悬忍住笑意，艰难地选择不拆穿白宵，直接带他找了家餐厅，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吃饭的功夫，李镜辞又给郭誉去了个电话，得到探视的许可后，她对着还在喝粥的白宵道：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白宵放下瓷勺，索性也不装大尾巴狼，直言：“坏消息跟宿晚有关系吗？”
李镜辞的神情有些微妙，她似乎是轻轻点了下头，缓缓道：“好消息是，没有人受伤，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只需要留观一天就能出院。”
她略作停顿，又道：“另一个是，咱们的旅行主题更改了，听郭誉的意思，如果接下来能继续进行录制，将在燕津及燕津附近选拍摄地点，租一套别墅作为恋爱小屋，进行固定录制。”
恋综是白宵的盲区，他不知道有多少种形式，但他听明白了李镜辞的话。
简言之，郭誉要整个新活儿，让八个盘靓条顺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做一些心动的事情。
多美好啊！在狭小的空间里，别说做心动的事情，就是面面相觑什么也不干，都够让人心跳加速的！
除了在电梯里，他甚至都没距离宿晚那么近过。
白宵微微低头，双目埋在额发的阴影下。
李镜辞的话像是在他喉咙里打翻了玻璃器皿，白宵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如同问候天气一般稀松平常：
“辞姐，你说的坏消息在哪？”
李镜辞不解，“就是要更改录制形式，这可能对你来说不太适应……”
“不。”
他难得打断了李镜辞的话，下颌扬起，露出那双凛冽着寒意的双瞳。
“我的意思是，坏消息的量级，怎么也该等价于让宿晚去山里采蘑菇这种吧？”
包间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漫过地毯，延伸到光与暗的交界处。
白宵收声，刚打算说他在开玩笑，只听李镜辞沉下声来：
“宿晚，他还在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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