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掌握失控
风城虽是青岚宗的直属城池，但距离青岚宗实际上还有半个时辰灵船的路程。
他们乘的并非原来那艘东岚的大灵船，而是另一艘小型灵船，一共只载了不到二百人人。
见目所过之处，这些人皆眼神坚毅，步伐沉稳，大有提阳锤炼法的影子，姜问便大致明白了这艘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东岚一共一千三百一十三人，只有不到二百人坚持到了最后一天。
想来其余三支也差不多是这个人数。总数大约在八百上下浮动。
若按这个比例，她所在的31号峰通过了十人，算是通过者较多的了。
这人一少，姜问乱逛的时候便撞见了一个人。
皇二女承宓。
脑海内想法转瞬即逝，姜问只轻轻对承宓点头示意，便向着原来的方向离开了。
没通过测灵的承宓为什么在这，她没什么兴趣探究。与她无关的事，就不用去损人不利己了。
若说承宓来到修真界是对那些灵根纯度同样低于三的人的不公平，那也未必，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条艰难的路，注定会空耗一生。
要说不公平，天生的灵根是最不公平的，姜问作为既得利益者，只适合保持沉默。
更何况，如今他们只修炼过锤炼法，未曾学过敛息技巧，很轻易就能看出对方体内阳力波动。
观承宓的状态，啧，那体内的阳力比她还深厚。第一二层大成倒不太可能，小成是肯定的，第五层也肯定练完了，比她还多出半个进度，这种狠人，她脑子有病去惹她。
承宓倒是并未认出姜问，见姜问对她点头示意，只以为是过往见过她的人。她并非养于深宫从未出过远门，东岚王朝省府有不少人见过她。
而作为皇太女之下的皇二女，她和朝都官员都只是泛泛之交，更不用说他们家中儿女了。
当时她被测灵结果搞得心神不宁，若是闹出大动静的赵姜伏她还能认出来，而姜问她却是没怎么注意。
此时，承宓眼神闪烁，凝视着姜问远去的身影。姜问能感觉到的，她自然也能。未曾想竟还有这样的人物，看起来不过豆蔻，阳力便与她相差无几。
想到自己拼了命咬牙淬骨，又将第一二层炼至小成，承宓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
土灵峰，也就是青岚宗宗主峰，作为青岚宗的排面，各类宗门事务接物待客的大事都在这上面开展。
因此，土灵峰不像其他三十五主峰一样位于青岚宗腹地，而是在青岚宗最外围。
据说，宗主峰从有轶峰变更为土灵峰时，两座巨山直接被拔地而起，交换了位置。
土灵峰虽然以山峰为名，但却是一座连绵不短的巍峨巨山群山，最高的那处山峰上，有廊腰缦回素丽锦绣的宫殿群，这是青岚宗处理宗门事务接待客人的排面土灵宫。
土灵峰修士大多感悟土属大道，因此对巍峨辉煌的宫殿群并不感兴趣。大多数情况下，土灵宫只有轮值修士居住，其余弟子包括宗主于泷西都在旁边的小峰上以自己最舒适的方式开辟洞府。
土灵宫下方半山腰处，被修士开辟出一个目测可容纳万人的广场。每当有大事召集宗门子弟，都会启用广场中的须弥阵法，内有乾坤，可容纳不止万万人。
不过准弟子们二脉合一，一共也就五千人上下，是不需要动用须弥阵法的。
姜问所乘的灵船到达时，土灵峰上已经有不少准弟子在了。
他们这艘船都是坚持到最后一天的弟子，最弱的也将提阳锤炼法修炼至第四层，如今已经不需要由人带着他们下灵船。
只见身边一些弟子脚部发力，在灵船尚低浮在空中时，便从至少十五米高处一跃而下！
至地面时，不少人下盘稳当，潇洒落地；另一些人因为并不熟练，踉跄了一下，但也马上站稳。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药浴和淬骨不是百练的。
不少人见状，与同伴对视一眼，纷纷跃出灵船。有了前一批人的前车之鉴，这回大多数人都保持了自身风范，落地时那叫一个潇洒自如。
这群装逼犯……
姜问眼角抽搐，莫名羞耻心席卷内心，刚想安安稳稳老实下灵船，却被姜乘弓姜闻拽住胳膊，一跃而起！
“嘿嘿，你想跑哪去？”
“！！！”
巨大的坠落感席卷脑海，头发、衣角因为失重狂风飞舞，心脏好似被捏住一般梗在心头，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气血冲入大脑，给姜问带来一种极其虚幻的兴奋感。
姜问回过神来，眼疾手快甩开二人，连忙在空中调整姿势，总算平安落地，心还在嘭嘭直跳。她回头瞪了一眼搞事的二人，用锤炼法的呼吸法平息气息。
还别说，这种在掌控范围内的失重感真的有些让人上瘾。
姜乘弓姜闻二人根本没注意他们的小伙伴抛来的白眼，兴奋地对彼此落地动作互相吹捧。
“三兄你这姿势不错嘛！”
“还好还好。你这手背得也不错。”
“过奖过奖。”
姜问感觉自己有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广场上的弟子都被这艘灵船下饺子一般的盛况吸引，看得他们眼热至极。
“这些人是谁？”
“他们穿着和我们一样，也是准弟子？”
“为什么同样是准弟子，他们就已经身手不凡了？”
“诶，我曾听闻，咱们青岚宗有修真世家，这些不会就是从小修行的世家子吧？”
“唉，投了个好胎就是不一样。”
“是啊，咱们这些凡界来的，根本没法比！宗门的资源肯定也是向着他们的！”
“毕竟人家从小在修真界，喝仙露啖仙肉长大的，我们哪能比啊。”
“可恶，青岚宗干脆就叫青岚世宗好了！咱们这些没家世没天赋的都没出头日了！”
“是啊，我的天赋本就平平，要是让这些世家子抢占了资源，不用妄想二十年筑基了，四十年后能不能成功筑基回家看看爹娘也未可知……”
这些提前等在这里的人，无疑是那些半路放弃之人，见姜问这些人同样的身份却个个不凡，只以为是那从小修行的修真世家之人，顿时内心冒出酸水来，殊不知他们也曾有机会获得一样的实力。
要知道，在考核内弟子即便未曾识破考核真相，那些药浴、锤炼法都是打着修行的旗号，根本不妨碍他们刻苦坚持。有不少人，直至最后一天都没发现考核真相，咬牙修炼到了最后，等到退出幻境，才恍然大悟。
但是大部分人，依旧哭爹喊娘地想要放弃并且付诸了行动，那么宗门可不会惯着他们。
广场上弟子的站位有些讲究，青西三朝先不说，至少东岚独居一隅。
落地众人纷纷走向东岚区域，又引得其余弟子一众侧目。
东岚区域弟子也睁大了眼，不知这些“世家子”来东岚区域作甚，按理说，东脉可没有世家。
东岚区域内，一名弟子怔怔看着这一百多人，仔细辨认三番，才终于敢认出他变了一番模样的姐姐。
“阿姊！？”
随着这一声呼唤，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
“阿喜！”
“陶行止！”
“琉珞妹妹！”
众人如江河入海般融入东岚人群中，诉说着自己的变化和考核相关的事。
其余未曾遇到旧识的弟子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从气场到精神面貌都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一百多人，将耳朵竖起来旁听。
姜问三人没什么相识之人，便盘腿坐在东岚区边缘，这里视线开阔，正好将前方高台一览无余。
忽然，人群又一次骚动起来，三人向声源处看去，只见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又是一艘高调耍帅的灵船，姜问粗粗数了一遍，比他们这边多些，大约二百人的样子。
这二百人落地后，走向长青区域，领头的正是风扉。至于风启，他正站在长青区域，僵硬地撑起笑迎接风扉。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长青入门弟子基数比东岚多上二百，这一艘船多上几人也差不多。
接下来，又有两艘灵船飞来，这“世家子”的谣言不攻自破，不少弟子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后悔不迭，倒是颇有些黑色幽默在里头。
待所有本届弟子集合完毕，一股无形的气场扫过广场，瞬间将嘈杂的声音压制，鸦雀无声。
一位面目朗润，气质沉稳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衫走上高台。他就是青岚宗宗主于泷西。
“东西两脉共四千九百二十三人，识破幻境者三千七百二十人，坚持至第二阶段锤炼法者二百三十五人，坚持至最后者七百九十七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少人即便勘破了幻境知道这是考核，也依然放弃了。姜问并不是很惊讶。
“识破幻境且未曾坚持第一阶段者，共二千七百人，出列。”
哗啦啦，一群人站了起来，盯着地面，不敢看向四周。
这群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这是被逐出广场了。
这些人属于给了一个目标——明知这个目标关系重大——还要放弃，而且放弃得特别快的人，比没识破幻境的人还要怠惰。
这是青岚宗处置的第一批人。
日后他们虽也是青岚宗普通弟子，但领到的月例会比正常普通弟子少三分之一。若想恢复正常月例，必须通过青岚宗评审考核。
“还有一千三百人，赶紧出列。”于泷西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敲打在心虚之人头上。
又有不少人起立出列，转眼消失在原地。
“还有二百人。”于泷西的声音响彻广场，不少弟子惊疑看向四周，猜测是谁脑子不好使还这么勇。
高台上，于泷西等了几息，也没等来剩余这二百人，冷笑一声，道：“剩余这二百人内心倒是坚定啊，我这施加了灵力的声音倒不起作用了。”
虽然也没加多少就是了。
果然，宗主这声音即使针对的不是姜问，都使她有些戚戚，原来是施加了灵力。
那二百人听到这似赏识一般的话，内心生出一丝希望。不少人还暗道幸好之前没出去。
但下一秒，他们的幻想被打破了。
只见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随后马上消失在了原地。
“呵，有这决心不用在正道上，自以为不出来就抓不住你了？脑子还蠢！这部分人月例减至三分之一。”
好好磨磨性子！
“咳。”于泷西的大徒弟站在一旁，提醒师父形象。
于泷西收起嘲讽的神色，正色道：“识破幻境未坚持至最后者，共二百三十五人，出列。”
见识到前面那些人的下场，这二百三十五人纷纷出列，虽然脸色难看却无一人躲藏。
于泷西面色稍霁，道：“今后半年重新修炼提阳锤炼法，半年后开始修行。”
月例没降，算是比较宽松的处置了。
姜问微微有些诧异，人数好像不对？
识破幻境一共三千七百二十人，可现在处置的人，第一阶段二千七百人，第二阶段二百三十五人，整合共二千九百三十五人，算上他们这些通过者七百九十七人，却是三千七百三十二人。
所以，有十二人未勘破幻境也坚持到了最后？
不少闲着没事干算数的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不禁嘴角有些抽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轴啊……
倒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幻境越到后期破绽越多，从头至尾一年时间都没发现幻境，该说他们潜心修行道心坚定好，还是说他们缺心眼好……
这十二人被掩盖在七百九十七人中，只有拿到评等册子的各位老祖们知道，姜问等人是无从得知的。
“剩余未勘破幻境者共一千一百九十一人，需要补上一年修行，一年后进行降等考核。”
说罢，广场内又少了一大批人。
这一千一百九十一人会继续经历药浴和锤炼法，只是待遇便没有幻境内这么好了，至少补气汤是没有的，时间也与姜问等人拉开了差距。到一年后的降等考核，若未达标，便是与先前那些人一样的待遇。
这下广场内仅剩姜问等九百九十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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