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插曲 米学

亚哈坐在商馆的床上，很是疲惫。跟那个珠帘后面的女人谈了一夜，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些食物的去向依然不明，板上钉钉的是那些食物肯定是漂没了。原本救灾食物是由教会放的，毕竟在这广袤的帝国国土上，物流很不达，大量救灾食物运送是很需要教会这样的高度组织化的机构才能保证食物能够分到每一个灾民手上。但是在1oo年前铁路修通后，这里的地方官员，联合那些东都的大贵族，大官僚们强行把食物的放权要了去，所有的食物先由火车统一先送到的东都，美其名曰集中管理。再通过东都向地方放。这中间环节多少猫腻谁都不清楚，连那些那道食物的地方官员也不清楚，所有的食物数量在东都只是个总数，放到地方的每批次食物也都有账目，教会的核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账目上的是能对起来的，到地方呵呵，等到了地方还有一笔烂账，东都的食物是直接给受灾地区的最高领主，再有领主分给下面的受灾区域的管事的地方长官然后才是具体的那个受灾的村子，市镇的村长跟镇长。他们也有自己的独立的账目。无论怎么核查所有账目上的数字是能对应起来的，真是层层都要扒层皮。

        整个神圣埃罗的体制是皇帝代表整个帝国最高的权威是帝国的象征与统治者，东都是整个帝国的行政中心，帝国所有的法令与行政条例都在这里制定并出。除了东都周边的几个大行省有归皇帝与东都直辖管辖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有大大小小的领主们统治的自治领。这些自治领除了没有自主的军事与外交权利，基本都是独立的小王国，只要给帝国缴足稅，帝国也不太多的干涉他们。那些行省表面上是归皇帝直辖，其实都是元老院的元老们的自耕地，那里行高官官都是元老院指派的。

        本来铁路没修通之前，救灾食物是通过教会跟长耳族商馆共同经营的四散且达的物流跟仓储系统分散的精准点对点放的，这些分散在各处的食物并没有引起那些领主跟大贵族官僚注意。当铁路修到了东都，强大的运输能力，引起了的那些大贵族官僚跟领主的注意，他们意识到，完全可以利用铁路的运力，将那些原本四散放的救灾食物聚集在自己手中。这样那些数量巨大的食物在自己手中完全可以囤积居奇，操纵整个帝国的食物价格赚取高额利润，从而最大限度的榨取那些有着土地的自由民……那些灾民大多数是破产失去土地无家可归的自由民。

        亚哈看着一个年轻的改革家用写给那个珠帘后面的女人的一份叫做米学的死谏，是关于此次灾荒的一些他个人的调查，因为里面有些内容过于敏感，已经被打死了，用石头活活砸死了。

        所谓的食物黑市不是要饿死那些饥民，他们只是被食物黑市榨干了所有财产的自由民。是的，那些自由民原本是为了促进农业生产而被接除奴隶契约的恢复自由的人，那些领主跟行高官官赐予他们开垦荒地种植太米的权利，只要他们开垦出足够的土地，那些土地就将归于他们名下子子孙孙永世享有，那真是个幸福且进取的时代。大量世代为奴不得翻身的奴隶得到了自由与土地。

        土地开垦了，太米种上了，丰收了……看来将会世世代代相传的幸福会在这些充满希望的自由民身上传承下去呢。但是土地能是白给的吗？税收不说了，兵役徭役也负担一下，那些奴隶变成自由民，本来第一次有了土地，还得到了永远的自由，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喜悦本该带了更多的喜悦……只要有土地这些可怜的人就还有盼头，本来以为不会再糟糕下去的自由民没想到只有更糟糕……本应获得梦幻般的时光，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我手里了多了火把同那些在远方流浪无家可归的人一起，寒风让身体颤抖着，却听到了歌声——夕阳下的田野中，无人的街道旁，寂寞的城镇郊外的树荫下。那是三年前该是冻结了的那歌。交杂着的情感冲动、点缀着的纯思念、充满欺骗的歌曲一并交融在一起。那个曾是寒冷的冬天已经远去，一个人与属于一个人的季节几经轮回。冬天来了——那是悲喜交加、永远的瞬间，因为我……害怕雪，因为很残酷，所以我害怕。

        为什么呢？是我，是我先，明明是我先占有那些土地，闲置也好，荒废也好，还是给那些人耕种。土地原本是那些大贵族官僚跟领主的，当荒芜的荒地变成有价值的农田。梦里不觉秋已深，余情岂能为他人？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呢，原本需要太米支付的租子，改成了用金钱，于是在这个充斥着大量太米的季节，自由民只能贱卖太米来换取金钱，但是毕竟太米在这人口庞大的帝国是紧俏的产品，再怎么贱卖价格也不会低太多，只是会让那些自由民稍微贫穷一点。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诞生了。大量囤积的救灾食物充斥市场，原本收购太米的价格也随之暴跌，为了能够缴租子那些自由民只能跟领主借贷，高利贷盘剥之下那些可怜的人只能卖掉土地，有的沦为奴隶，有的只能当流民……

        这一手亚哈很清楚，这一般只能在饥荒的年份使用，因为受灾农民没有产出，但租子又必须要交，自能跟地主借贷，地主高利贷呵呵。如果是在正常的不受灾的年份，也是可以玩的，那就是打压粮价，用外来粮食冲击本地粮价，粮食贱卖不划算，只能跟地主借贷。

        如果真的某个地区碰上大灾，那帮人只会拿出一小部分的救灾食物高价倒卖，进一步的剥削那些可怜的人呢。

        亚哈摇摇头，继续看下去。

        我喜欢喜欢着他的那个她。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可以冷静分析，在一遇到他的时候就会失控起来，这样的她如果也能稍稍喜欢人民该有多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喜欢的她，不惜对我撒谎，向我转过身来，不惜舍弃自己的思念，向我补偿一切。跨越三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那样本应该已经满足了，只要我的心愿实现，应该就能变好了。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人民还要受苦呢？

        先从我眼前消失的是你吧！？擅自跑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去的人是你吧！明明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先想出这种拷问方式的人是你吧！明明是这样，为什么还非得被你责备不可啊……？像那样……每天、每天，在我的眼前，剐着我的心……还说这全都是我的错……太残忍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想要从我面前消失啊，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同意我呆在你身边

        为什么，总是说些不清不楚的话

        为什么，总是摆着一副好像对我一点也不讨厌的态度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你和他们密谋了些什么啊！？你到底要把人民怎样愚弄你才甘心啊！？

        为什么，没有来听我的建议

        为什么，不能接受人民啊

        陛下……请你背叛他们……选择人民吧，是要忘了我来克服这一切，还是要与我一起来克服这一切，对于现在的陛下来说没有其他选择了哦？对于我来说，哪一边会更幸福呢，这一点陛下是理解的吧？我稍微改一下我的说法吧。对不起，陛下…虽然我借的时间有些长，这地位什么的还给你吧。

        我，已经背叛了，接下来，就只剩你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喜欢上了一个无聊的真相，有什么不对啊！毕竟，我选择真相的理由不为别的，因为比起世界上任何一个事物，我都更爱它。我喜欢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现实，最喜欢了。我会放弃真正的地位，因为那是虚假的东西。但是，哪怕是谎言的承诺，也给我吧。您就把您能治好的给治好吧，帝国的伤……已经不是您能治好的了。因为陛下您，是不会自己出去觅食的吧？你是整天的、只是演奏着石制乐器，只有美丽才是优点，慵懒的女王，为了我，你就永远当个废物吧；为了能让我好好努力，就一生，都成为我的负担吧。

        弃犬啊……一旦敞开心扉之后，就会变得不知所措了。一直，一直，隐瞒下去，把一切当成秘密，只要在最后的最后，选择的是人民就足够了……哦人民永远不会背叛我，会永远爱着我……和你不一样啊！对我来说，人民的幸福已经是唯一准则了，我已经决定只有这个能让我做出决定了，如果一旦说出的话，人民就会变成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一旦抱住人民，就绝对再也不会放手了啊！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改革，已经做不到了。必须要做出，非伤害到谁不可的决定了。

        生命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不在有正义，值得去呐喊。传达不了的心意，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已经不再有荣誉，值得去守护了。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亚哈把那张纸撕碎了，这样的就该打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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